闭上眼睛,阿霜陷入一片黑暗中,整个世界都变得静谧,她静静等待着,心中涌起不舍与悲伤。
师姐,别怪我,想要杀我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即使是你。
阿霜感觉到,一缕头发落在她的肩上,划过颈间,蹭起痒意。
是错觉吗?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阿霜下意识就要支起身子,不料直接就被按了回去,紧接着唇上传来凉意,阿霜感觉自己的双肩也被紧紧握住。
什么情况!
阿霜猛地睁开眼睛,只是月光稀疏,此地实在昏暗,再加上她的视线被师姐的身子的身子挡住大半,她也看不清什么。
只能看清师姐的眼睛格外地亮。
“师姐……”她在做什么?不是要杀她吗,阿霜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感受到她的挣扎,理智泯灭大半的云霁雪力道加重,几乎是在撕咬她的唇瓣,落下的吻猛烈而又炙热,像是忍耐已久。
直到唇齿间传来铁锈味,被吓傻的阿霜反应过来,一把将云霁雪推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她摸了下自己被咬破的唇,看着指腹的鲜血,不可置信地看向云霁雪,“师姐,你为什么要亲我?”
她下的又不是迷情香。
云霁雪的衣袍有些凌乱,一向爱洁的她却没有整理。听了阿霜的话,她眼眸低垂,“师妹,这药是你给我下的,你不清楚吗?”
“师妹想要我吗?”
“想要的话,何需下药。”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直接让阿霜的脑袋烧成了一团浆糊,她看了眼腰间的锦囊,没有拿错。
况且,她只练毒,不练迷情香。
天大的冤屈。
只是,她来不及辩解,云霁雪就再度缠了上来,她揽住阿霜的腰,目光灼灼,欲要吻上,阿霜下意识偏过头,她的吻便没有落在她的唇上,而是虚虚地落在颈间。
没有得到想要的触碰,被拒绝的云霁雪眸中多了一丝清明之色。
是她吓着师妹了。
她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吃下那药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喜欢师妹。
云霁雪一直以来都很清楚,这种喜欢不是正常师姐妹之间会有的。
她只喜欢师妹。
看着眼前的师妹,她只想让她哭,死死地嵌进她的身体里,让她的眼里只能有自己一个人。
可尚存的理智告诉她,师妹不喜欢女人,她招惹的那么多人里,没一个女子。
这么多年来,她拼命隐藏,生怕让旁人发现自己的心思。
此时此刻,她多想亲她,亲死她。
但看着阿霜躲闪的眼神,云霁雪还是死死忍耐住了。
“师妹。”她捧起阿霜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抓着她的手,按上自己的心口。
她想告诉师妹,她的心跳得好快,她的身躯也十分炙热,可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师妹,你不是想要内力吗,师姐的内力都给你。”
被阿霜注视着,云霁雪感觉她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咬着唇轻轻地问,“吸取内力,需要交合吗?”
不等阿霜回答,她便低头去解她的腰带,“别说内力了,就是死在师妹身上,师姐也情愿。”
阿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一直以来清清冷冷的师姐,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她急忙按住云霁雪的手,“师姐,你要做什么?”
云霁雪眼眸里全是笑意,说出的话却并不温柔,“当然是做你啊。”
她说出的话太混不吝了,简直不像阿霜记忆中的师姐。
眼前的人,莫不是居心叵测之徒易容的,只为了离间她和师姐。
虽说今日将师姐引到这里,就是为了做一个了断,可听到这样的话,阿霜还是方寸大乱,她又羞又怒,一掌打在云霁雪身上,将她震开几步。
云霁雪的伤口裂开,血浸透肩上的布料,她靠着柱子,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脸色苍白,那双眼睛仍旧执着地落在阿霜身上,“师妹?”
她只觉得喉间发苦,心仿佛被撕扯成了碎片,师妹就这么不能接受自己吗。
她觉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阿霜怎能不知,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师姐,看着她倒在地上,她愣了一瞬,想起自己之前给师姐下的内力全失的药。
那药不仅能使人内力全失……
还有别的毒,比如要人性命。
快到时间了。
她来之前就想好了,若是师姐要杀她,她便看着她死去,可如今,即使被她狠狠挑衅,差点被吸走内力,师姐也没有杀掉她的心思。虽然师姐亲了她,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师姐!”
阿霜跪在她身前,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取出解药给她喂下。
药性一冲,云霁雪也恢复了理智,她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不堪之事,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她偏过头,逃避一般开口,“师妹,刚刚……”
“师姐只是一时糊涂。”
她怎么能让她知道呢。
“我知道师姐不是有意的。”
“师姐,你放心。”
“师姐喜欢女人之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难怪师姐的反应那么奇怪。
阿霜也想过师姐会不会可能喜欢自己,不过她很快就否决了,不可能,师姐就算喜欢女人,也不可能见到一个女人就喜欢上,她没那么自作多情。
但对方是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师姐,这么多年来二人如姊妹一般,看着她如此压抑,阿霜心里也不好受,她忍不住补上一句,“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山派的清规戒律的确很多,师姐又是云山派年轻弟子中的领军人物,但也犯不着这样委屈自己。
听了阿霜的话,云霁雪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怔怔地嗯了一声。见她如此反应,阿霜心一松,终于从那股不明所以的窘迫之中挣脱了出来。
这边的事清了,阿霜很快就想起自己给师姐下毒又给人喂解药的事。
她的脸有些热,或许是觉得有些丢脸,她的声音装模作样地冷了几分,“师姐,别以为你不杀我,我就原谅你了。”
“那青烟中藏了至毒,刚刚的解药并不能全解。”
“我放你回去,并不代表我放过了你。”
切齿的仇恨怎能忘怀。
想起云山派和魔教之间的血海深仇,阿霜恨恨地一口咬在云霁雪流血的肩上,“师姐,我恨你们。”
云霁雪闷哼一声,阿霜忍不住咬得更重了些。
她命令道,“回到云山派,然后为我通风报信,事无巨细。”
“一月来拿一次解药。”
师姐是个好人,她不会杀了她。
阿霜将一瓶金疮药扔给她,然后转身离去,“师姐,祝你好运。”
月上中天,阿霜的背影有些孤寂,或许是药性尚未完全褪去,云霁雪看着,竟想上前几步将她紧紧抱住。
但一如曾经无数次那样,她还是闭上眼睛,克制住了。
“师妹……”
随着黑衣女人的离去,云霁雪梦呓一般的呼唤很快就随之消散在风里。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