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知意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如同她这个人一般,疏离冷漠,拒人千里。
“该说的早就说完了,安王何故跑来自取其辱?听闻您身子有异,还是好好休息。”
顿了顿,她忽而笑几声,就像是羽毛轻轻划过心尖。
“我倒真有一句话非说不可,日后你我山水不相逢,从此是陌路,还望安王做任何事前,都三思而后行,切莫将事做得太绝,一点退路也不给自己留!”
她的身上披着卓克王子的大氅,莫名有些扎眼。
“你这话是何意?本王做事无需任何人置喙,呵,日后应该也无人敢置喙。”
看着冥顽不灵的祁西洲,许知意摇了摇头。
“话已至此,好自为之!安王请回!”
占有欲疯狂的涌上来,他不管不顾的冲进马车,一把将人揽在怀里。
熟悉的冷梅香钻入鼻尖,他贪婪的嗅着。
她的味道,就是他此生尝过最好的蜜糖。
唇快要覆上她的。
“啪——”
“厚颜无耻!简直无药可救!”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她的斥骂声。
祁西洲愣愣的捂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卓克王子低笑一声,“安王真让本王子大开眼界,她如今可是我的妻,安王当着我的面轻薄于她,这是想要与我东临交恶?本王子倒是无所谓,反正援军尚未抵达,随时可召回,就是不知这后果,安王可能承担得起?”
四目相对,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噼里啪啦的似快要燃烧起来。
祁西洲目光寒凉,卓克王子却似笑非笑,可他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如重捶,狠狠砸在心里。
祁西洲明白,此时的平昭没有能力与任何一个国家交恶,他们输不起了。
要是东临转头帮西番攻打边关,版图之上只怕再无平昭的名字了。
“安王心生妄念,觊觎王子之妻,此事若被百姓得知,不知又当如何看待?”
纤细白皙的手指捉住卓克王子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太冷了,让他出去吧!”
卓克王子愣了愣,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唇微勾。
“好,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说完,将自己的绒毯盖在她的身上。
车外是阴沉的天空,一颗星子也没有,刺骨的冷风如同小刀,却不及他心寒的半分。
她对他是真的连一丝感情也没有了,那警惕的架势,仿佛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
他费心费力的算计一切,无所不用其极,可唯独算计不来她的真心。
这世间,大概只有何陵景才能让她放下戒心,笑得灿如夏花。
卓克王子小心拎着个大大的食盒,饭菜的香味丝丝缕缕钻出来,看也懒得看一眼祁西洲,转身上了马车。
“他们煮了粥,不过我替你加了糖,这肉是用我们东临的法子烤的,你不能一直吃素。”
“好,我们一起吃吧!”
许知意吃饭的速度很慢,卓克王子也刻意放缓,偶尔替她夹块肉到碟子里。
“没加辣,怕你吃不习惯。”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她这才道。
“你不必一直迁就我,有些事,我总是要学着适应的,放心吧,我会好好吃饭。”
“嗯。”卓克王子的语气中满是喜悦。
“喏,你尝尝这碟蜜饯,不过不许多吃,伤牙齿。”
许知意嗔怪的瞪他一眼。
“我又不是孩子了,哪里会贪嘴。”
捻一颗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眉眼瞬间弯起。
白嬷嬷也吃饱了,一边收拾,一边打趣。
“郡主吃起零嘴就没有节制,尤其嗜甜,王子以后可得多提醒着,老奴的话她经常是左耳进,右耳出。”
“怎么还叫她郡主,该改口了,不然到了东临,父王以及那些大臣们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是老奴嘴快了,王妃,对,是王妃,您少吃几颗!”
祁西洲听着里面的笑闹声,说话声,只觉得有无数箭矢贯穿了他的心脏。
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他想走,可双腿就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
嫉妒铺天盖地地袭来,喉头干涩,嘴里弥漫着铁锈的味道。
白嬷嬷拎着食盒,缓缓下了马车,朝着他虚虚欠了欠身。
“见过安王,天冷,您还是早点回自己的马车里歇着吧!”
车厢内重新燃了香,冷冽清淡。
卓克王子单手撑着脑袋,目光灼灼看着许知意,两人不知低声聊着什么,时不时传来几声轻笑声。
她眉眼温柔,手里执一卷书,乌发雪肌,美的那样不真实。
祁西洲失神地看着,恍惚间又回到年少时,她坐在高高的梧桐树上,而他仰头看着她。
她丢给他一个海棠果,酸得现在想起来牙齿都疼。
她又咯咯地笑,咬一口自己手里的果子,眉眼皱起,调皮地朝他吐吐舌头。
那一年,他最高兴的事就是偷溜出宫,悄悄来见一见她。
有时,他们并不说话,背靠着梧桐树,各做各的事,或是一起盯着飞过的雀鸟发呆。
他带她去河里摸鱼,一不小心掉进去,浑身湿透,她笑得前仰后合。
往事一幕幕,那是他少年时最值得记住的一段时光了。
可惜,再舍不得,如今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了。
明明他曾离幸福那么近,她陪在身边,心里就像灌了蜜,可他亲手把她推开,把她伤得遍体鳞伤。
他比从前的无数次都渴望得到那个位置,当那个可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人。
界时,哪怕是用抢的,他也一定会让她重新站到自己身边,与自己一起分享喜悦和权力!
拂袖,转身大步离去,大雪渐渐将他的脚印遮盖,直到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卓克王子呼出一口气,一骨碌翻身坐起来。
“他走了,我们明日就可到两国边界,为防再生事端,中途便不再休息了,你的身体可能吃得消?”
许知意阖上书卷,揉了揉酸疼的眉心。
“我也想早一点离开,全照你的意思来吧!”
卓克王子冲她笑了笑。
“烧了热水,我去后面的马车里,你叫她们替你洗漱,我稍后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