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铭想想自己是一个军人,必须要死在战场上才行,又一次放弃了自戕的念头。
自己和她打了那么多年,一定要和她有个了断,哪怕是同归于尽!
彼时,萧北铭的脑海里,又回想起了乌三视角的战报。
当时,乌二的长枪就要戳到护国公主了,是她的部将突然冲出来为他挡住了攻击。
那部将不仅挡住了这一击,还徒手抓住了乌二的长枪,让护国公主有了喘息的时间,有了刺杀乌二的机会……
萧北铭想象不到,一个被捅的对穿之人,怎么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气,竟然能控制住乌二的长枪。
乌二是镇北军之中力气最大的人,平日里,他徒手抓他的长枪,都抓不住。
当时,如果那个部将没有抓住,那么乌二就会使出一招回马枪,把护国公主捅个对穿……
萧北铭想到这里,心房猛然一抽痛,连带着他眉心一皱:
如果那样的事真的发生,自己会开心吗?
自从她离开了上京,自己再没有因为打了胜仗而开心过了……
此时此刻,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彼时,苏苡安正在和萧晏一起擦拭宝剑。
苏苡安为自己准备了两把长剑,两把短刀。
明日,她就要带着它们奔赴阙都,去屠了摄政王府。
苏苡安没有准备什么高深的计谋,夺皇权这种事,有现成的作业抄。
而且是正确答案,照搬肯定错不了。
苏苡安一边擦着长剑,一边状似闲聊地语气说,
“晏儿,我若回不来,你就拿着令牌,去相合成找高升,以后,做他手下的一个兵,不争不抢,平安度日。”
萧晏擦着短刀,头都不抬,淡道,
“你放心,我会去的,我会再苟活二十年,等你下辈子到了要做娘亲的年纪,我再投胎,来世,我们还做母子。
答应我,下辈子,你要二十岁那年在做娘亲,不能早,也不能晚,要不然,我怕自己错过了。
还有,就是给我找个好爹,要个性情好的,不能光看脸,一副臭皮囊而已,上了年纪都一样,选男人还是性情最重要。”
苏苡安抿唇一笑,
“嗯,我记住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敢苟同。
选男人,还是脸最重要,我可不想把你生得丑了。
毕竟,我等不到男人变老就要变心了,但是,儿子只能有一个,还要在我的眼前晃悠一辈子,必须要生得好看才行。”
萧晏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眼神略带嫌弃,没有说话,又继续埋头擦短刀。
苏苡安觉得,晏儿这个表情特别像他爹。
基因这个东西,真是神奇,晏儿小时候还挺爱笑的,这两年,笑得越来越少了。
整天板着个死鱼脸,动不动就给她甩过来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简直跟他爹一个死出……
出发的这一日,雪重楼交给了萧晏一猫一狗,都是还没睁眼的小崽崽,
“大皇子,这两个小崽崽留给你解闷,等你把它们养大了,我就会回来接你。”
萧晏对他恭敬地抱拳,一副少壮老成的小大人模样,
“多谢先生,你一定要保护公主。”
雪重楼微笑点头,
“放心,我和那八百血滴子,都会保护公主的。”
这些年,萧晏对雪重楼的每一次试探,他都回答得滴水不漏,不仅成功地保命,还赢得了一声‘先生’的尊称。
苏苡安为了这次刺杀摄政王的行动,训练的八百血滴子,早在半年前,就分批分期地潜入了阙都,只要她本人一到,就可以带着他们发动夜袭。
刺杀当夜,八百血滴子从四面八方冲进了摄政王府,连毒带砍,从天黑砍到了天亮。
摄政王府的府兵很多,战斗力很强,苏苡安把手里的两把剑都砍成了锯齿状,才终于结束了战斗。
摄政王府,一条狗都没有留下。
苏苡安抹了一下脸上的血,看着东方刚刚冒头的红日:
独孤遥迦,我给你报仇了。
然后,苏苡安带着雪重楼,一路快马去皇宫,赶早朝。
皇上和朝臣已经到了,他们照例在等迟到的摄政王。
不过,今日,他们没有等到摄政王,而是等到了本应该在南疆的护国公主。
封疆大吏,无召回京,可是死罪,可是,看看护国公主现在的模样,也没有人站出来质问她,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护国公主怎么回来了?”
“她怎么这个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情况不妙啊……”
苏苡安身上的黑衣都湿透了,彼时,还在顺着衣摆往下滴血,一步一个血脚印,面色冷凝,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就如同刚刚从地狱爬上来的索命厉鬼。
朝臣们见她靠近,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苏苡安走到了最前面,站在原本属于摄政王的位置上,掷地有声道,
“开始廷议!”
熊师主帅仗着自己的老资历站出来护主,
“摄政王还没来,不能廷议。”
苏苡安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朗声道,
“他来不了!以后,北幽没有什么摄政王!”
熊师主帅心中的猜测被证实,瞠目结舌,
“你,你杀了摄政王?!”
“不止,我还杀了摄政王满门,一只苍蝇都没留下,你有异议吗?”
熊师主帅面色一凛,准备跟她死磕,
“有!我……”
熊师主帅的话还没说话,只见护国公主甩了一下袖子,他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而后,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朝上的文官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武官看出来,是护国公主出手了。
她袖中有一把短刃,袍袖一挥间,就取了熊师主帅的命,速度极快。
苏苡安又森冷发问,
“还有谁有异议?”
看着她一脸一身的血污,还有杀红了的眼睛,都想不到这是沾了多少人的血。
就连熊师的老主帅,三朝元老,她说杀就杀了,这个时候,谁还会战出来送死啊?
有异议,也要在心里憋着。
苏苡安冷眸扫视了满朝文武,又朗声道,
“既然没有意义,那就开始廷议!”
苏苡安撂袍,单膝跪地,对上抱拳行武将大礼,
“臣,孤独遥迦,恭请吾皇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