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知念带着江枫先去给江老夫人请安,得知昨夜的事情,江老夫人瞧着江枫便来气,一来她昨日一直盼着念念来,叫她落空不说。
二来,江枫这个与她并无血缘关系的孙子,让念念这般费心费力,她也心疼自己的孙女。
却不曾想,江知念说到底与她也没血缘关系。
江老夫人让朱嬷嬷带着江枫去祠堂给白氏上香,独留了江知念说话。
“这么个烫手山芋,你倒是接得快,他到底是江家的血脉,还能少了他一口吃的?”
“念念,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事事都不容易,还要照看他。我看啊,等你大婚之后,便把江枫送回江府吧。”
江老夫人这实实在在为江知念考虑,总不能让她带着江枫去荣安侯府?这成了什么样子?
况且,念念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考虑得了那么多?
作为过来人,她必须得将其中厉害关系说清楚,“他没事自然是万事大吉,若昨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江雪宁如何待你?有些事情做了吃力不讨好,祖母在你小时候就教过你,你怎的忘了?”
江知念起身给祖母捏肩,“祖母,我记着呢。”
“您教我的,我怎么会忘,只是……”她眸光低低,有了一丝情绪。
“二叔三叔,是祖父的两个妾室所出,您虽与他们不亲厚,可这么多年,也没有将他们一脚踢开,倒是拉拉扯扯过了这么多年。”
二房三房被忽视,过得不算太好不假,祖母偏心大房,由着陈氏苛待两房也不假,可试问谁又能在夫君和他的妾室过世后,依旧拉扯着妾室的孩子长大。
不能说祖母全无偏心,但人非圣贤,谁能没有私心?这也是为何,整个江家,她独独还能记挂祖母两分。
“祖母已是尽力,可二叔母之死的因,始终在大房,我也想尽力积点福德。”
谁也不知,江知念对二房是愧疚的,因我江若蓁与太子,是她一手促成,也成了压倒二叔母的根源,雪宁走到今日,无法再护着自己的幼弟,她理所应当应该尽些绵薄之力。
江老夫人长叹一声,“怪我,将你教得太懂事了。”
江知念敛下眼中情绪,劝慰道,“祖母放心,枫儿一向勤勉懂事,一会儿叫他写两个字给您看,定叫您刮目相看!”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江老夫人被江知念哄得开心,笑得合不拢嘴,朱嬷嬷回来时,瞧着老夫人精神头也好些了。
见朱嬷嬷回来了,江老夫人让她去把准备的东西拿了来,江知念一脸疑惑,听祖母道,“是祖母给你准备的添妆。”
江知念在看到之后当即摆手,“祖母,这都是您傍身的东西,怎好给我?”
她甚至在祖母这堆东西里,见到了祖母的嫁妆。
“傻孩子,这些本来就是给你备着的。”江老夫人拍着她的手道,“有一些是你小时候就打好了的,就是等着这一天。”
想到这里,江老夫人神色有些落寞,恰好是每年的八月底,念念的生辰,她都会为念念打一套头面。
朱嬷嬷道,“这里一共是十六件,少了两件,一件是今年生辰给大小姐的,还有一件,老夫人说双数吉利,凑成十八刚刚好,这两日才刚刚打好,老奴晚些取了再一并送去给小姐。”
足足十八件?
江知念受宠若惊地看向祖母,是祖母一直攒下来的。
江老夫人红了眼睛,她看着长大的姑娘,怎么一眨眼就要嫁人了?偏偏……偏偏,生了那么多事端。
最后,江老夫人泣不成声,“是,是江府对不住你……是祖母对不住你!”
“祖母,您这是做什么,怎么好好的还哭起来了?”她心中微沉,忙给祖母抚背。
朱嬷嬷也道,“老夫人,这是喜事,快别叫小姐担心了。”
老夫人这才擦了眼泪,温声开始嘱咐,以往她都是教念念处世之道,却未成说过夫妻之间相处之道。
江知念心情微妙,只一味听着,她与陆君砚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呀。
“母亲,知念也在?”
陈氏忽然来了,江知念眸光微顿,没说话。江老夫人脸色没变,只是她这里一桌子都是给江知念准备的添妆,一定是比给江若蓁的多。
别到时候又惹陈氏什么闲言碎语,说她偏心,她的确是偏心,却也碍不着谁了!
于是,“朱嬷嬷,将这些先收下去吧。”
察觉到方才温馨的气氛在自己来时变了变,陈氏心酸,却假装不知,她也是听说江知念今日回江府,眼巴巴赶着过来的。
“母亲,这些可是您给知念备的嫁妆?”
果然,陈氏问了起来。
江老夫人有些不悦,“你问这个做什么?念念大婚,她的婚事你这个做母亲的,可有尽过一份力?”
这段日子念念来府上的时间越来越少,她问过才知晓,原来是念念一个人两头跑地筹办婚事。
天底下哪有自己筹办自己的婚事的?也就只有念念了!她倒是想帮忙,年纪大了,有心无力,日日在这院子里喝药。
“别人家,都是母亲操办,到了念念这里……”
似是想到这般说,徒惹念念伤心,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被指责的陈氏红了眼,“母亲,您当我不想操办知念的婚事?”分明是知念不给她这个机会。
江知念淡淡一笑,“世子的婚事,圣上让宫里两位娘娘负责,还能委屈了我不成?祖母您就放心吧,眼下一切都准备妥帖了。”
只待大婚日了。
两人都因这话沉默起来。
陈氏擦了擦眼泪,赶紧道,“知念,母亲也给你备了嫁妆,雪枝!”
雪枝带着八个下人鱼贯而入,都托着不同的东西,其中也有陈氏的嫁妆、良田、铺子。
江知念淡淡扫了一眼,这些东西于陈氏来说算什么?
“江夫人,这些是江若蓁出嫁时不要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