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金红。
琉璃窗在金红光影下,彩色的光将空旷屋内映照的流光溢彩,却是空荡荡的再不见人影。
男人女人都不在了。
却在这时,其中一扇彩窗突然推开,一抹绛红的身影翻窗跃入,朝屋内一角走去,最后停在一朵玫瑰前,绛红裤管上附着着五颜六色的色彩。
她弯下腰。
捡起屋内唯一的一样东西。
一朵黑色玫瑰。
把玩着手中玫瑰,嗅着空气中仍未散去的浓郁香气,抬手轻掩鼻尖,半晌低笑,“啊,那个就是......科西奥吗?”
还挺有趣一人。
......
宴会场上依旧热闹。
监控室内却是死寂的安静,十几人坐在里面,疯狂切换着监控屏幕,查看可能存疑不对劲的地方,林青山和孟承墨同样如此。
画面切转,人声静谧。
很快,死寂到压抑的气氛被打破,苏云眠推门走入,一进来就拽住了孟承墨的衣领,脸色阴沉,低喝着,“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怒火压抑。
说了让他们别来,说了让他们离开,说了多少次了!不听能把人护住便也罢了,人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了!
要说不是故意放任她都不信!
“你就在她身边,怎么可能没发现......”苏云眠气得眼眶通红,死死盯着面前低着头看不清面色的男人,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压抑着嗓音,“她可是你的妻子,你不可能不知道她被带走会发生什么......你是疯了吗?”
和孟梁景一起疯了吗!
方凝心在这种时候失踪,会带走她,能带走她的,只有一个人!
科西奥已经来了!
“那可是个疯子!”苏云眠低吼出声。
“......我知道。”
孟承墨终于开口,嗓音沙哑。他一边说着,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没什么情绪的俊脸,眼眶却是通红,语气仍是平静。
“她不会有事。”
“什么意思?”苏云眠逼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能没事吗?
那可是科西奥,养了狼,又对人命不屑一顾、绝对凶残的疯子!她曾在古堡中切身体会也见识过,是完全超出孟梁景的对生命的漠视和凶残。
方凝心不在身边,都那么变态了。
现在还叫他把人掳走了!
苏云眠完全没怀疑过,从得知方凝不见那一刻,她就再清楚不过......一定是科西奥!
也只有他敢了。
敢顶着孟家的压力作妖。
这一次,孟承墨却不再回答,他想要掰开苏云眠拽在他衣领上的手,刚抬起手腕就被攥住,目光微侧,就见林青山微笑道:“孟董,别伤到苏苏。”
就掰个手,能伤到上什么?
孟承墨沉默。
几秒后,他才道:“能尊长爱幼点吗?”他怎么说也是这俩晚辈的长辈。
“抱歉,您不是我家长辈。”林青山微笑。
苏云眠就更不用说了。
一群小混蛋。
再一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他家那个更大的混蛋,孟承墨脸色顿时更不好了,淡淡道:“总之,人是在你们这没的。”
闻言,
苏云眠眼珠子当即红了。
眼瞅着人要喷火了,孟承墨立刻开口,企图将怒火转移,“是他说的。”
至于是谁。
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苏云眠心一梗。
一口火堵在嗓子眼要喷不喷。
孟梁景这狗东西!
他是疯了吗!
这时,孟承墨却突然后退,将衣领扯回,不等人发火就往门外走,连监控也不看了,好像等在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罢了。
“顺气顺气。”
监控室内,林青山伸手轻抚苏云眠后背,温声轻哄着:“别担心,我已经让人散出去找了,这事本也和你无关,别有压力,是他们孟家一定要来......”
苏云眠缓过来气,“先找人,别只山庄里的,外面也要看,可疑车辆也要查。”
带着人不好走的。
“好。”
林青山答应着,转头朝跟来的霍管家道:“宴会不要停,别引起骚乱,依旧照原来的安排,留客人在这里住一晚,盯着车库和出入口......”
一番安排下去。
也补全了苏云眠漏掉的地方。
“放心。”
吩咐下去后,他又转过来安抚在盯着监控看的苏云眠,“孟承墨能走那么干脆,监控也不看了,肯定是早有安排了。他们不会拿方太太冒险的,毕竟一个是妻子,一个是母亲。”
总不会那么心里没数。
“我知道。”
苏云眠心里也明白。
可她就是不放心,这次她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她完全猜不到孟家还会做些什么,如今连方凝心都被卷进来了。
尽管方凝心实际一直在局中。
但之前毕竟好好保护着。
现在人可是落到科西奥那里了!
想想都生气。
那对父子到底在想什么!
“引蛇出洞。”林青山突然道:“想必他们也快没耐心了,而且科西奥就算来了也不好锁定位置,方凝心如果被保护太好,对方也只会更谨慎......不如稍稍放松,也是个机会。”
就是手段冒险了些。
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就看谁反应更快了。
苏云眠捂脸,又顺着脸颊向上,紧紧抓在头顶花环上,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咬牙道:“我明白,可万一抢不回来呢?”
中途又出意外呢?
各种不保险!
纯纯是在赌在冒险了!
根本就没把方凝心安危放在心上!
一群没心的混账!
但再忧虑也没办法,苏云眠也只能从监控下手,顺便盘查宾客中有没有可疑的能顺着找下去......能在这样的防范下悄无声息把人带走,宴会上要没有科西奥的人,苏云眠是不信的。
他们什么都不知情。
只能这么找。
......
夕阳西沉。
傍晚晚霞下,盘旋的高山公路上,一辆改造过的防弹车正在山腰上的盘山公路上平稳行驶着,一侧就是怪石嶙峋的悬崖。
车内寂静。
黑风衣男人坐在后座,银制浮雕手握的黑木手杖始终握在男人戴着黑手套的手里,漂亮妖异的面孔满是冷漠,与他这一身诡异冷然的气势相当不搭的是,横躺在他怀里、皮肤莹白宛如脆弱白瓷一般的孱弱女人。
“......唔。”
女人低吟声轻响。
男人碧绿眸子下移,落在怀里正缓缓睁开眼,稚童般纯净的眸子满是茫然,似乎有些不明白目前状况一样。
方凝心很不明白。
她怎么突然失去意识了,睁眼就被美颜暴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躺在一个面孔陌生男人的怀里,不对,也不陌生了,见过一面了。
可这什么情况?
她脑子还有点乱,很痛。
“你......唔......”
她想要从男人身上起来,刚一动起来头就闷疼,后脑勺像是被击打过一样痛到不行,又如万针戳弄......痛到满脑门的冷汗。
下一刻,
胀痛的太阳穴被冰凉的指尖覆盖,轻轻按压,随着男人靠近过来的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到极致的玫瑰香。
香气浓郁芬芳。
神奇的是,随着香气钻入鼻孔,头上尖锐的痛感都跟着缓解了些,她也跟着长出一口气,手指虚软搭在男人胸膛上,人也贴靠过去。
......好香。
“还疼吗?”
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声线。
方凝心摇头。
头摇到一半,她猛然清醒,“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承墨呢?”她语气慌乱,慌忙就要从男人身上下去,也就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承墨两个字的瞬间,身下男人骤然浓郁暗沉下的碧绿眼眸,却也没能下去。
细软腰肢被禁锢在怀,整个人被按压着撞进男人怀中,在浓郁香气下撞的眼神迷乱了一瞬。
“小天使,不记得我了?”
小天使?
被香气冲得大脑迟钝的方凝心,半晌也只靠本能挤出一句,“我,我不认识你......承墨,承墨......唔。”
话还未尽就被封住。
盯着面前突然放大的极具冲击力的男人容颜,唇畔柔软湿润的触感,芬芳在口中弥散,方凝心眼眸慢慢瞪大,被香气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过来,猛地把人推开。
“啪!”
不轻不重的巴掌声。
方凝心多年病弱,力气本就不大,自然是连对方的脸都没能打红,自己反倒是手疼到震颤发麻。
顾不上手疼就要从男人身上下来,转身又去拍前后座的挡板,慌忙喊着:“停车!”
日渐迟钝的大脑终于感受到某种危险的预警。
车却不可能停下。
反而因为她脱离男人怀抱,鼻间闻到的香气也淡了下来,大脑又开始陷入混沌疼痛起来,按在挡板上的手慢慢滑落,头痛得要蜷缩起来。
身体还未滑落就落入芬芳怀抱中。
“别离开我身边啊,小天使。”男人紧紧揽抱着她,皮肉温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衣传递,箍得她半分挣扎不得,只能任由那股明明并不算浓烈,却极具侵蚀力的花香包围住她,大脑痛感缓解,又因为反复的刺激变得麻木,难以反应。
然后是耳边的低笑。
“忘了我吗?”
“没关系,再认识我一次好了。”
“我是科西奥。”
“记好了,别再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