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抓住救命稻草,深秋的夜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戏台檐角的残铃在风中发出“叮铃”的哀鸣,倒像是有人在暗处啜泣。
林十一的声音发颤,尾音被风撕成细碎片段:“怕、不怕”?顾霖风反手将她的手整个包进掌心,指腹摩挲着林十一因为天冷而冻得泛白的指节。
戏台前的空地上积着雨水,倒映着天边碎裂的月影,恍若一地碎玻璃,顾霖风能感觉到掌心里媳妇的小手在微微发抖,连带着他的心跳也漏了半拍。
“不怕”,顾霖风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看那柱子上的斑驳彩绘,是前朝的《洛神赋》,画师功底不错,就是颜料氧化得厉害”。
顾霖风故意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不相干的话,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咔嗒”一声,橘色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照亮了林十一苍白的脸,火光摇曳里,林十一看见顾霖风下颌线绷得很紧,喉结滚动了一下。
却还是扯出一个安抚的笑,戏台深处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踩碎了枯木,林十一吓得往顾霖风怀里缩了缩,顾霖风顺势将林十一揽住,打火机的火苗也跟着晃了晃,照亮了墙角蜷缩的一只黑猫,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只是只猫”,顾霖风熄灭打火机,将林十一护在身后:“我先送你出去”,雨水顺着顾霖风的发梢滴落,在衣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林十一却觉得自己被顾霖风护住的那半边身子,暖得发烫。
空气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酒气和烟草味,顾霖风的手指突然收紧,林十一只觉得一阵拉力传来,整个人便身不由己地跟着他往外走,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几乎是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林十一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林十一抬起头,只能看到顾霖风线条紧绷的侧脸,路灯的光线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顾霖风没有说话,沉默地拉着林十一穿过喧闹的人群,那些嘈杂的音乐和笑语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在林十一耳边渐渐模糊。
外面的夜风格外清冷,一下子吹散了室内的沉闷,林十一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让林十一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林十一不知道顾霖风为什么突然要带自己离开。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被顾霖风这样牵着,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烁着,将林十一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脚下交叠在一起。
顾霖风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紧紧攥着林十一的手腕,将林十一从喧嚣的宴会厅里拖拽出来,林十一的高跟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踉跄了几步,裙摆被带得翻起一个仓促的弧度,林十一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