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换不换?”老猎户问季。
他之前是和季换过几次东西的,所以知道她喜欢把鸡蛋装进罐子里。
季点点头。
换啊,下一次集市就入冬了,如果没有厚衣服,从族里走到集市的时候,人都冻麻木了。
下下一个集市还有下下下一个集市就更冷了,根本没法出门走远路。
她们族里以前就有人走在半路上被冻死了,从那以后,族里的人一定会在入冬之前换够盐。
几次集市不能来,当然要把手里有的东西都换成家里没有的。
“还是以前那样换呢?”
以前老猎户和季都不会数数,所以一罐鸡蛋到底是多少个也不清楚,只会看个大概。
这次却不一样了,季把罐子递给老猎户看里面的鸡蛋,老猎户说:“我一个个数吧,看看有多少个。”
季又是一愣,多少个?什么意思?
老猎户已经伸手进罐子里把鸡蛋拿出来一个个数了。
他把拿出来的鸡蛋放在硝制好的兽皮上,放鸡蛋的动作也很轻,所以季不怕他把鸡蛋打碎。
就是打碎了也不怕,老猎户会赔偿她的损失。
“一二三四...”老猎户一边拿鸡蛋,嘴里一边念叨着季听不懂的话。
数到最后,一共是二十三枚鸡蛋。
老猎户在心里默默的换算了一下,这些鸡蛋大概是可以换两张完整兔子皮的。
放在上个月,只能换一张半,因为上个月的鸡下蛋频率更高,容易攒鸡蛋。
天气一冷鸡就不爱下蛋,价格当然贵一些。
老猎户想到他这一次拿下山的都是被狼咬坏的兔子皮,价格可以降一点。
“阿妹,我给你这些兔皮吧,你回家缝一缝,就和好的一样了。”老猎户拿出三张兽皮递给季。
因为是经常交换东西的熟人,老猎户特意选了只有狼牙印的,比爪子印小,更好补。
季当然是高兴的,这种兽皮虽然有洞,但只要手巧,就像老猎户说的,缝好就是好的了。
这么多兔皮,再加上之前攒的皮子,可以缝一个很好的包被。
季拿着兽皮起身,准备去盐摊子把红陶换出去。
集市里面却传来喧哗声。
“新来的风氏,在那边的荒地里面弄出了水!”
“什么!”周围的摊主和选东西的人个个一脸惊讶。
这开了荒地不稀奇,只要有人,人人都能开荒,但一个没有水的地方,如何凭空变出水来?
季本来只想赶紧换了盐回家,不想凑热闹的,却再次不由自主被热闹的人群推挤着,往风氏荒地的方向而去。
经过上次进去过的那些茅屋前面时,一眼扫到房屋多了几座,本想停下来看看,无奈人多力大的,继续被人群带着往前挤。
还没挤到地方,就已经听到不少人声音激动的问守在那里的侍从,“那是水啊!水是从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水么?”
“不是天上掉的,是地底来的水。”旁边有热心群众认真解答。
他都看了好一会热闹了,自然是从其他人嘴里知道了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防守着不让人过去田地的侍卫增加了好几个。
上午有几个人趁着防卫的人少,偷偷溜进地里,围观了龙骨车汲水的过程。
也是这几个人的大喊大叫,才引来集市上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即使他们不喊,荒地里的水井也迟早会引发议论的。因为雇工们一早就来挑水浇地,之前有个老头已经眼尖的发现了这件事。
只不过他没像那几个偷溜进去的人看的那么清楚,也不知道没有江河湖泽的地方是怎么出现水的,所以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几个溜进去的人却真切的看到了龙骨车是怎么取水的。
看的时候也很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把水弄出来?不对,应该问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侍卫们发现有人偷溜进去,虽然生气,但也只是呵斥了几句,就把这些人拎了出来。
祝葵和寒枝都没有说过水井和龙骨车不能让外人发现的话,所以看见了也没什么。
不让过去是因为人多,脚上不知道轻重,压坏了重要的油菜苗,那就坏事了。
看看前面那密密麻麻看热闹的人,跟上回一样,大半个集市的人都来了,要是都过去,能把油菜地都给踩平喽。
“明天别让人去田地那边,人多看不住是一回事,还有一些人就是坏心,我怕他们故意踩苗。”
寒枝说。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以前住在农村的寒枝对这种事深有体会,那还是互相认识的乡里乡亲呢。
农户家中平时如果只是养几只鸡过年杀了吃,那没事,但你一旦想要大规模的养,甚至不是大规模,而是几十上百只的养,就会有人使坏。
有人会把泡了毒药的毒米故意晾晒在鸡出没的地方,把鸡毒死后,这个人还会一脸无辜的说只是在晒米,谁知道会有鸡去吃。
或者在稻田中养了鱼,还没等鱼长大,某天早上起来,田里的鱼就会一条不剩。
被人半夜偷摸着起来抓完了。
鱼塘养鱼也是一样的,除非每天晚上都在塘边睡着看守,否则一晚上过去,塘里的鱼也一条不剩。
寒枝从来不认同农村风气淳朴,人单纯善良的说法,在她看来,农村是人情世故极其复杂,也最恨人有,笑人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