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解开冲浪板的绑带，将两块长板递过来 —— 云冥手里的是深海蓝，清澜那块亮黄得像团小太阳。
他正拿着安全手册讲解注意事项，指尖划过 “需快艇牵引” 的条款，清澜却已经抱着板子颠颠跑向水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知道啦知道啦！”
“扑通” 一声，她抱着冲浪板跳进海里，溅起的水花像撒了把珍珠。
岸上的工作人员看得直瞪眼，慌忙喊：
“小妹妹！得等快艇拉着起板啊！”
云冥走过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手臂上的契约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淡蓝微光：
“没事，我们不用。”
工作人员盯着那符文看了两眼，这才了然地点头，却还是指着远处：
“那也得注意安全！礁石上有救生塔，上面有救生员看着呢……”
云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 不远处的礁石上果然立着座白色高塔，不到十米高，顶上搭着遮阳棚。
棚下倚着个身影，穿着黑色比基尼，曲线在阴影中也分明可见，正是丽贝卡。
她不知何时换了这身，此刻正单手搭着栏杆，冲这边挥了挥另一只手里的望远镜，笑中带着慵懒。
“就算会游泳，看到她也立马不会了吧……”
云冥低声吐槽，怕不是有人看到这阵仗，直接走不动路了。
“云冥！你快点！”
清澜的声音从水里传来，带着点气鼓鼓的调子。
她趴在冲浪板上，海浪推着板子轻轻晃，发梢浸在水里，像散开的青蓝色海藻。
“该不会是怕水吧？零灾里就没见你碰过一滴水……”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在风里飘得老远。
云冥挑眉，没多说什么，后退两步助跑，纵身跳进海里 ——“哗啦” 一声，巨大的水花像倒扣的伞，结结实实地盖在清澜头顶。
“呀！”
清澜被掀得从板上滑下去，整个人栽进水里，亮黄的冲浪板在海面上打着旋。
几秒后，她猛地从水里钻出来，甩了甩脸上的海水，青蓝色长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滴进胸口时，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瞪着云冥，眼底却没真生气，反倒漾着点促狭的笑：
“偷袭不算本事！有本事就来比一比！”
云冥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她气呼呼又藏不住笑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海水都比刚才的防晒霜更清凉 —— 他踩着水，冲她扬了扬下巴：
“比就比，输了可别哭鼻子。”
浪头卷着白沫扑过来时，清澜踩着亮黄冲浪板猛地起身，裙摆在风里扬起个漂亮的弧度。
她回头冲云冥喊，声音被海风撕成碎片：
“比不比？到那边的礁石滩！谁先到算赢！”
她指的是远处那片突出的礁石群，浪花在礁石间撞得粉碎，像撒了把碎玉。
云冥踩着深蓝色冲浪板，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闻言扬了扬眉：
“输了可别耍赖。”
话音未落，一道浪头从身后涌来。
云冥重心压低，脚下的板子像离弦的箭，顺着浪脊滑出去 —— 水花在板尾炸开，拉出条银亮的线。
他余光瞥见清澜紧随其后，起初还有些生涩，膝盖微颤着调整平衡，可不过片刻，她的动作就变得流畅起来：
弯腰、扭胯、压浪，甚至能借着浪势轻轻跃起，板尖点在浪尖时，像只蜻蜓点水的蓝鸟。
“可以啊你。”
云冥借着浪声喊，语气里藏着惊讶。
他从没想过，清澜对冲浪的天赋竟如此惊人，仿佛与这片海天生就熟稔。
清澜咬着唇没应声，只是加快了动作。
浪头一次次将她托起，她的青蓝色长发在身后飘成条光带，可无论怎么加速，始终差云冥半个身位。
云冥的速度像贴着海面飞行，黑雾在他脚下若隐若现，悄悄托着冲浪板，让他总能抢占最顺的浪道。
“追不上吗？”
云冥故意放慢些速度，回头冲她笑，
“要不要我让让你？”
这句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清澜的好胜心。
她猛地咬紧牙关，借着下一波更大的浪头，身体几乎贴在板面上，竟硬生生从浪侧切了过来 —— 亮黄的冲浪板擦着深蓝色板边掠过，水花溅了云冥一脸。
“超过你了！”
清澜的笑声在浪尖炸开，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可没等她得意几秒，海面上忽然泛起诡异的蓝光。
密密麻麻的半透明生物从水下浮起，像一群失控的水母，却长着细密的尖刺，触须扫过之处，连空气都带着股腥甜的腐味。
“是异灵！”
云冥的脸色骤变。
那些 “水母” 猛地朝清澜扑去，尖刺狠狠扎在她的冲浪板上 ——“咔嚓” 一声脆响，亮黄的板子瞬间裂开，清澜的身体失去平衡，惊呼着往海里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云冥脚下的黑雾骤然暴涨，带着他像道黑影般冲过去。
在她即将落水的瞬间，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膝弯，稳稳地将人抱在怀里。
清澜的心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云冥带着急色的眼眸里。
他的发梢还在滴水，额角的碎发贴在皮肤上，可抱着她的手臂却稳得惊人，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泳衣传过来，烫得她心口发麻。
“没事了。”
云冥的声音带着点喘，低头看着她，眼底的后怕还没散去。
远处的 “水母” 异灵还在聚集，可清澜的注意力却全落在他脸上。
被他这样抱着，像被整个世界稳稳接住，刚才的惊慌忽然就散了，只剩下种陌生的悸动，从心底慢慢漫上来，甜得发晕。
她忽然伸手，轻轻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小声说：
“云冥……”
海风卷着浪声过来，把后面的话吹得模糊。
云冥低头时，正撞见清澜泛红的眼角，像落了两颗晨露，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带了点促狭：
“怎么了，女皇大人？几只小异灵就吓着了？”
刚在心底漫上来的那点感动，瞬间被这玩笑话戳破了。
清澜抬手，用拳头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力道轻得像羽毛，声音却气鼓鼓的：
“你！算我倒霉，这次是我输了……”
她双臂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明明一脸不甘心，身体却诚实地赖在他怀里，没半点要下来的意思。
湿透的裙摆贴在腿上，青蓝色长发滴着水，落在云冥的防晒服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云冥笑了笑没接话，抱着她踩着礁石往高处走。
海浪在脚下撞得粉碎，溅起的水珠打在礁石上，像撒了把碎钻。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片突出的礁石滩，离岸边足有半里地，站在最高那块礁石上远眺，才能勉强看见丽贝卡在救生塔上晃动的身影，像个小小的黑点。
“看来 24 区的边缘，比我想的要大。”
云冥望着远处连成片的城区轮廓，断墙在夕阳下投出长长的影。
“你在人类城区待得比我久，这都不知道？”
刚被放下的清澜，指尖还沾着礁石上的湿滑青苔，她仰头看他，语气里带了点小得意，
“24 区是块突出的半岛，三面都泡在海里。但因为异灵形成的能量场，周围的城区都绕着它连起来了，所以整个区域里，只有这儿能看见海。”
海风卷着她的话过来，带着点咸湿的气息。
云冥低头，看见她站在礁石上，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青蓝色长发在身后扬起，像要融进远处的海。
刚才被异灵惊扰的慌，好像都被这海风卷走了，只剩下此刻的静 —— 海浪拍礁的声，她说话时带点气音的尾调，还有两人之间，那点没说出口的、甜丝丝的余温。
“原来如此。”
云冥笑了笑，往她身边靠了靠，礁石的棱角硌得脚底发疼，却奇异地让人踏实，
“那这儿，倒成了独一份的好地方。”
清澜没接话，只是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礁石上，拉得老长，像被浪头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