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倚在龙纹榻上,眉间的疲惫似化不开的墨,望着周先生道:“先生,当年母妃之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殿下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随后就见周先生起身朝太子一拜,转身匆匆离开。
周先生前脚出去,后脚小德子便进来禀告道:”周墨潇周大人与兵部侍郎陈大人到。”
到太子揉了揉太阳穴,示意全渔取来朝服。
顾府内灯火渐次亮起。顾云芷刚卸下繁重的头饰,便将秦逸唤至书房:“太子正在查陵家与皇后母家旧事,你暗中联络那些年老归家的仆从,务必帮太子寻到线索。”
秦逸应声称是,还没来得及退出倾云阁,便听顾叔来说,陵家家主陵从之上门求见顾云芷。
南枝给顾云芷刚端来热茶,放在小几上,顿感心疼不已:“主子,这才刚进家门,连口热乎水都没喝上呢,这陵家主倒真是时候。”
顾云芷低笑着,理了理袖口:“爹爹在时,哪个不是这样的?”
“老爷在的时候,也没有主子您这般里外兼顾的呀。”南枝将热茶递给顾云芷道:“主子,好歹先喝口水,润一润嗓。”
顾云芷抿了两口,就放下了:“也不好让陵家主久等,走吧。”
南枝也赶忙跟在顾云芷身后出了倾云阁。
陵家家主陵从之略显憔悴,见到顾云芷的瞬间,竟直直跪了下去:“顾大人,求您救救陵家!”
陵希这次祸闯大了,先是派人往京城送“见机行事”四个字还有话可圆,但当众行刺太子,这事可不好说了。
陵从之得知陵希就是顾云芷给保下来的,这才想着来求顾云芷为陵家说说情。
他声音嘶哑,伏地叩首:“犬子陵希糊涂,冲撞了太子殿下,求大人看在陵家满门老小的…”
“陵家主快快请起!”顾云芷赶忙上前扶起陵从之:“陵家主,不可如此啊,这不是折煞了我吗。”
陵从之站起身,已是老泪纵横:“今日舍了我这张脸,是来求顾大人,只因陵希虽对太子挥刀死不足惜,可我陵家满门无辜啊!”
“陵家主请坐!”顾云芷吩咐众人退下,倾身低声问道,“陵家主,我有一事相问,还望陵老爷如实相告。”
“大人请问!我定当如实相告!”
顾云芷连忙扶起他,目光却如寒星般锐利:“陵大人可知,太子为何如此震怒?”
她顿了顿,低声道:“我问你,当年陵希与皇后,是否真有婚约?”
顾云芷就是要看看,这陵从之能否坦诚相待。
若是真是如实相告,倒也可以设法保全这陵家一干人等的命,若是不能坦言,那就别怪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陵从之的身子猛地一颤,一咬牙,好似做了某种决定:“不瞒郡主,二十年前,希儿与皇后曾有婚约。那时皇后尚未入宫,亲自来陵府,她让希儿去提亲,可希儿深知天家威严,怎敢与皇室争妻?”
陵从之的面庞上划过泪痕:“后来皇后入宫,希儿对皇后满是负疚,可谁能想到…皇后只当希儿为棋子!”
顾云芷点点头,说道:“陵将军公然行刺太子,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见陵从之踉跄欲倒,缓声道,“我明白,只求殿下仁厚,保我陵家一门老幼即可!”
顾云芷沉默片刻,凑近低语:“太子正在查证婚约一事,若陵家主可大义灭亲,若是想保下陵家一脉,也未尝不可。”
顾云芷这么一点,陵从之立刻就明白了。
打起精神来,点头向顾云芷道:“大人说的对!多谢顾大人指点!”
“陵家主事不宜迟,最好即刻前往太子府!”顾云芷道。
陵希拜谢顾云芷,出门便向太子府而去。
将陵家主送到门口的顾云芷负手而立,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想到刚刚陵从之所言,当年皇后对陵希确实有情,可后来却为棋子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