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能听见的话就赶快出来，不然……不然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话音刚落，祁羽就像是陷入无形的泥潭之中，动作开始变得缓慢，直至冻结，这便是开始转变的过程，也是主次意识的更迭。
触发的条件很简单，便是小丫头的一句话。
张天立从侍卫到月君的转变很彻底，不仅是容貌发生了改变，就连浑身血肉都被洗涤更换，算是直接变了一个人，可祁羽……却只是动作停滞片刻罢了，随着眉宇间的桀骜之意归于消散，主意识便再次回归。
“额……你听我解释。”
祁羽的手脚略显仓促，此刻的小丫头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虽然没有展示出明显的怒意，可空气的温度已经渐渐上升了。
“你不用解释，我都懂，你没必要和我解释呀，我怎么敢劳烦你给我解释呢，你真的不用解释，我一点都不在意。”
祁羽：`(っ?Д?c)`
……
这条人为开凿的通道并不算长，可祁羽却在途中作呕了数次，原因无它，单纯是无法直面眼前密密麻麻的碎肉与白骨，这胆量……似乎还不如小丫头了。
“哎呀，你是不是吃太饱了呀，以后可得少吃一些，你看看你……都快吃吐了呢。”
面对小丫头的调侃与嘲讽，祁羽却找不到适宜的反驳，只得无奈接下，这大概便是腹黑的报应吧，风水轮流转……终究是轮到自己了。
“是是是……”
“我以后少吃一些，免得……吃吐了。”
看着祁羽狼狈的模样，小丫头狡黠一笑，这还是第一次看祁羽吃瘪，本以为那场尸雨没对他造成多大伤害，没想到是憋着大招啊哈哈哈……！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片深渊，祁羽的状况总算是好转了些许，摇摇欲坠的身子本想得到小丫头的关心，却只叹真情付诸流水。
“咳咳……”
“那家伙感应的……应该就是那片肉墙了吧，前方能隐约感受到狂暴的空间乱流，似乎有异常。”
既然小丫头还在生闷气，祁羽也只得识趣，开始尝试着转移话题，注意力也全部集中于搜寻张天立之上。
“师兄，你究竟在哪？”
二人缓步前行，前方便是边缘地带，也是空间乱流汇聚之处，祁羽将元神凝于眉心处……那是手持血剑的金色小人，寻不到张天立的踪迹，这一路上也没有他预留的痕迹所在。
“这已是空间尽头，虽不明白诸多事宜是否有关联之处，可我们……已无路可走。”
“师兄定还活着，可他究竟会在哪里呢？”
……
“真的是你……！”
“那黑气初现之时我就有所预料，可我没想到的是，身为四大无上存在之一的蚀骨将，竟会屈尊于此，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张天立本在乱流边缘徘徊，思索着要如何与小师弟取得联系，可好景不长，冰冷与枯寂本是这片空间亘古不变的色调，可漫天的白骨与碎肉却在顷刻间同时升华，固态直接变为气态！
“温度”……正逐渐升高！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彻底改变了色盘内清冷的“色调”，张天立蹙眉凝视着眼前这一幕，见识与经验相结合，只觉身体与意识同时坠入冰窖。
空间乱流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本为乱象之景，此人的出现却直接打破了物理规律，并直接加以重构……导致乱流趋于破碎状！
“呵……”
“我此来无其他事，更不会与你这小辈相较，便只是为了幽冥大计而来，外界的杂碎似乎有些不听话了，我便只能亲自走一趟。”
虽同为无上存在，可蚀骨将的模样却与血月魔君截然不同，甚至可说……单从模样上判断，根本就不是同一种生物！
残破的铜锈战甲似乎已和散发黑气的血肉凝为一体，森然白骨呈外露之状，由内向外镶嵌于战甲上，蚀骨将的脸庞五官分明，白皙的皮肤毫无血色，眼窝空洞，银色长发披散于肩头。
他手持破碎的战戟，若是仅从武器来判别的话，倒是和张天立极为相像。
“杂碎？蚀骨将所指为何人？”
似乎是惊叹于张天立临危不惧的品性，别说他只是【空灵】境巅峰，即便是入了【神虚】境，也很少有人能站着与蚀骨将说话，除非是到了域主那个级别，不然便只有灵魂颤抖的份。
“有意思，人类……除去无衣之外，似乎也有不错的苗子，你倒是有些别致，似乎此前遇到过了不得的机缘。”
蚀骨将一语道破，这番话看似无比平淡，却在张天立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份机缘所属……自然是孙正平，也就是祁羽在云霞城外初遇的商人。
“骨将谬赞了，若非你收敛了气息，我根本坚持不了片刻，何必寻一个后辈打趣呢？”
蚀骨将并未开口，随手一挥，乱流再次被撕开一道口子，身着土黄色锦缎长袍的男子跌落而出，他的面容已被碎肉填充满，五官皆由拼接错乱的碎肉组成，来人正是登仙阙之主，只不过此刻的他却无比狼狈。
“是他！”
“没想到我们苦苦搜寻抓捕之人，竟是蚀骨将布下的棋子么？”
登仙阙、绿筠、那和绿筠合为一体的怪物，深渊识海、黑气……过往的种种逐渐拼接成一条完整的线，张天立的思绪在其中游走，在这一瞬间想清楚了事情发展的前因后果。
“算不得棋子，我们幽冥不同于人类，没有‘无用’的概念，可我们也容不得背叛，既然他没有完成任务的能力还偏偏为了私心而遮掩，便是触碰了底线。”
“这家伙本已经察觉到你们所在，可他……却是期许着能将你们一网打尽，脱离幽冥的掌控并发展自己的势力，真是愚不可及。”
男子全程一言不发，身躯像是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他身上的长袍并无撕裂的痕迹，从外貌上也看不出任何变化，可谁都明白……自他出来那一刻，生机便被抹去了。
张天立微微眯起双眼，蚀骨将的出现不是小事，若是他在这行灭口之事，也无从反抗，可小师弟……千万不能将他卷进来。
银白色的月光缓缓浮现，可却在即将扩散之处被缭绕的黑气无情吞噬，这黑气的浓度闻所未闻，在空中便宛若液态的墨汁，吞噬之意席卷天地。
“你倒是果决，想要自毁元神么？”
“可咱们的背面似乎有人来了，他们……似乎是来寻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