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斜了李简一眼,微微蹙起眉头,十八九岁正是藏不住情绪的年纪,不耐烦的心思全部都刻在脸上。
童昊微微挑眉,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童玉,你在那站着干什么过来叫人啊?家里是怎么教你的?来客人了,你就在这里摆谱?”
李简赶紧打着哈哈,“只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罢了,进了社会,挨上几顿毒打这性子自然就会转回来!你也不用太担心!”
李简这番话看似解围,实则火上浇油,句句带钩儿,字字带刺儿。
童玉一听,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刚想反驳,却被童昊一个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李真人不跟你计较是他的气度,但你该有的礼数不能废!”童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叫人!”
童玉气得胸口起伏,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股委屈和愤怒交织的戾气,她咬着下唇,极其不情愿地对着李简的方向,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李…真人。”
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李简假装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就绕过童玉坐在了童昊经常坐的主位上。
“唉,我说童昊啊,你你一个画画的艺术家,家里应该是清静非常的,怎么今天一大早晨吵吵巴火的!是出了什么闹天的事儿吗?”
童昊假装苦笑,“没什么,就是处理了一点家事!”
“家事儿?”李简故作惊讶就好像刚知道这件事一样,目光不经意的落在童玉的身上,“不会是你这女娃惹你哥哥生气了吧!你哥哥可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就算是遇到沿途的乞丐也会施舍两三张红票子的!能让他这样的善人如此发怒,看来是你这女娃子不规矩了!”
童玉眉头紧锁面上的不悦更加浓郁,不过碍于童昊在旁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将头扭到了一边。
童昊顺势接话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小妹有些遇人不淑罢了!现在的女孩家有些人也不知是怎的,总是眼力不大行啊。”
“哟!”李简皱起眉,缩起了脖子,那架势就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奇事一般,“我看令妹长的是冰雪聪明不像是个蠢笨的人,怎么会被人所蒙骗,不会是你这哥哥识人不明,错怪了好人啊?”
两人一唱一和,一个着红脸一个着白脸,一个唉声叹气,一个冷嘲热讽。
童昊口中是道不尽的委屈,李简则是各式各样的惊讶和苦口婆心。
童玉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这话里有话全是指桑骂槐的话。
听到一半终于归是忍受不住勃然大怒道,“大哥,你太过分了。凡懿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男朋友,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必和外人一起诋毁他!”
“诋毁?我哪句话诋毁他了!我是指名道姓了,还是出言无状了!”童昊将脸一沉,整张温润如玉的脸,此刻就像是个素面修罗一样,看得人极为胆寒。
童玉恨恨的哼的一声,目光一转落在李简的身上,“你个臭道士如果没有你,我大哥压根不会那么讨厌凡懿!你们这些当道士的都一样,除了坑蒙拐骗就是蛊惑人心,也不知道你们究竟给我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让他变成这样!”
李简微微点头,拿起旁边的茶盏,轻轻抿上一口,茶水有些凉,刚喝进口就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你刚才叫我什么?臭道士!哦,就是这个!你大哥讨厌他关我什么事,我昨天才来的,你哪只耳朵听是我蛊惑你大哥的?小姑娘年纪不大挺会栽赃啊!你家家教就是这样吗?我看你大哥也不是这样啊,你岂不是不是你家亲生的,脑子又笨又蠢,还特么怂!你没事往我这头引什么火,你有胆你刚你大哥去!你是不是以为老子是软柿子?还是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儿?再说了有钱又能怎样,那是你家的又不是你的!你狂什么?你看看哪个大家族的大小姐不是自力更生出去赚钱的?有几个是啃老,拿家里的钱在外面养小白脸的?”
“你…”
童玉刚要开口回怼,李简猛然将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上一砸,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落在了童玉的身上。
童玉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整张脸都要跌进尘埃里抬都抬不起来。
“你大哥是心疼妹妹的,不想对你怎么样!可我不一样,我就是来做客!你家里人不想教育你,我就替他们教育教育你!趴好了!”
咚!
李简直接轻轻的茶盏上一扣,那股透射出来的威压更浓厚了几重,童玉连吭一声都没来得及就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地上。
童昊在一旁看着,眼中流出几分心疼,刚要开口求情,李简一个“你别管”的眼神就甩了过来。
过了五分钟。
客厅里始终都是静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说话,童玉被威压老老实实的压在地上,整张俏脸都被羞愤鼓胀的通红。
李简整整喝了半壶的茶水,呛的只打饱嗝,看了看外面天光正明,李简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点手将崔廉叫了进来。
“师父!”
李简指了指之地上趴得越发瓷实的童玉冷哼道:“崔廉啊,为师告诉你啊,永远都不要拿自己父辈亲戚的荣光当做自己的能力!因为靠山山崩靠水水流,人是最靠不住的,如果自己不奋发图强向内寻求力量,只顾向外苛求他人为自己付出,那么等那个被依靠的家伙土崩瓦解之后,那这个废物就也会如同寄生虫一样的家伙一点一点的变成碎渣!懂吗?”
崔廉点了点头,“弟子受教了!”
李简的话说的声音并不小。施加威压的时候更没有堵塞童玉的听力,所以这些字都一字不落的通通落进了童玉的耳中。
“咳……”李简终于放下了喝空的茶盏,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揉了揉肚子。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踱步到童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丫头,趴着舒服吗?”李简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懒散,甚至还带着点戏谑,“这地板看着挺贵的,也不知道抗不抗压,别给你压裂了还得赔。”
童玉羞愤欲绝,屈辱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涌,却在那股无形的威压下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更别提反驳了。她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李简蹲下身,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嘴角始终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你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说好听点叫备受宠爱。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从小缺锌,长大缺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左脸欠抽,右脸欠踹,属驴的欠打,属黄瓜的欠拍!你,但凡长点脑子,你现在会趴在这吗?我告诉你,不要看表面现象,表面现象能决定点啥?人都是会装的,不会装的都他妈死了,要么是蠢死的,要么是笨死的,你就是又蠢又笨的!我告诉你小丫头你要下回再对我出言不逊,我就不只是让你趴着这么简单了!”
说着李简单手向上一抬,弥漫在整个空间内的威压瞬间消却于无,童玉被压弯脊背终于得到了松弛,整个人都趴在地板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童玉微微抬起脑袋瞪着一双水汪汪衬满泪水与兴奋的眼睛,愤怒地凝视着李简,嘴唇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可人之感。
“怎么的,你不忿啊!”李简笑了。
“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童玉发狠道。
李简掏了掏耳朵站起来,看了看童昊,“你妹妹敢威胁老子?她怎么敢的?”
童昊失笑,“那是我们家最小的,所以无论是我爹妈还是我跟妹妹都比较宠她,所以她多少有点骄纵了!”
李简撅了撅嘴,轻轻拍了拍童昊的肩膀,“就这么告诉你,太过于娇生惯养有时候是容易把人养傻的!如果她不是你妹妹的话,我早就抽她了!我这个人很少打女人的,朋友的妹妹自然也不可能上手了!她养的那个小白脸叫什么名字来着?”
“凡懿!”童昊道。
“你知道那小子家住哪吗?”李简问道。
童玉眉头顿时一抽,面露惊恐的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简斜了她一眼,“你说呢?刚才你们俩在这吵架的时候我就在门外偷听呢,你不是说他特别爱你,对你特别好吗?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夫妻一体,虽然你们没有领证结婚,但是至少算是预备役吧!既然我不能抽你,但是我可以让他替你受过呀!你觉得有道理没有?”
童玉连忙叫道,“打架是犯法的!故意伤害更是犯罪!你要敢动他,我就立刻报警!”
李简挖了挖鼻孔,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童玉。
“你脑子是不是瓦特掉了?你哥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画的人物、动物都能短暂活过来,那种奇迹你没见过吗?再说了,我刚才让你趴在地上的时候,我碰你了吗?我知道打架和故意伤害是违法的,但那也得要证据对吧?我只要不碰她,我就让她在马路上趴着让走过的行人反复的去看她做那种行为艺术,你能奈我何!我不找你的麻烦,不代表我不找他的麻烦!他不是爱你吗?那就替你受过!这才叫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