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所有的考核也彻底落下帷幕。
参加峰会十六人的名额也彻底定了下来。
体术系二人:大圣劈挂门弟子孙存鑫,郓城梁家弟子梁达。
咒法系二人:河北景家弟子景峰,云锦山天师府曾经阁弟子崔廉。
预言系二人:梅花派弟子邵康节,摸金校尉、铁板神算门弟子时不济。
造物系二人:天工堂弟子公输无二,墨家弟子张魁星。
幻术系二人:细雨楼弟子魏淑娜,三秋堂弟子耨清。
生物系二人:河北沧州府万马堂弟子汤日孟,苗疆白水峒弟子危敏。
医疗系二人:药王堂弟子孙白虎,惠民药局弟子宁兰殊
异能系二人:古彩戏弟子燕平津,云锦山天师府藏经阁弟子张宁宁。
李简并没有等到宣布结果的那一刻,而是直接将张宁宁带去了医院,唯恐迟了一步,张宁宁的手臂都会废。
等正式得到结果的时候,都已经是转天的早晨了。
李简拨动着手机,将名单从上至下细细的看了几遍,刚要放下手机,崔廉就兴冲冲的跑进了病房。
“师父,我刚才得到通知,我得到了参加这次峰会的名额了!”
李简斜眼看了一眼兴奋的崔廉,又看了看寂静的病房。
崔廉瞬间安静了下来,但脸上依旧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得了一点便宜就放刁,那若是得了天大的机缘,你不怕是要把天都捅个窟窿?”李简微微将脸色沉了些许,“拿到名额是一件好事,但同样也是一个考验。你在国内挣了脸儿,出门却把脸丢到其他国家去,那这就不是你一个人丢脸的问题了!”
崔廉尴尬的挠了挠脑的,侧头一看床上的张宁宁睡得正香。
“师兄睡的好沉啊!”
李简点了点头,“阴炁这种东西,人体内都有,但是一旦脱离了平衡就是一种有害的了!她多睡一会好,人睡饱啦,精满则会炁足,炁足则会神定。”
“但是看师兄这个样子似乎不只是困啊?”崔廉微微眯眼。
李简默默站起身来,将手机往崔廉脑袋上轻轻一敲。
“我干了点什么还用你告诉我!凭他的性子一行过来疼的就会乱叫,所以说下点药让她多睡一会儿,我耳根子也会清静些。”
崔廉捂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凑近病床仔细看了看张宁宁苍白的睡颜。
即使在药物作用下,张宁宁的眉头似乎仍微微蹙着,透着一股子倔强和隐忍。
“师父说得是…不过,师兄这手臂,真能完全恢复吗?”
“人活一世就没有不受伤,不遭难,不住院的!即使是修行者,拥有超脱常人的力量,也免不得这些俗理!能不能恢复一看天意,二看自己,有些人身体已经好了,但精神已经垮了,那样的人一辈子也不会站起来。可有些人身体虽然留有残疾,但精神不小依旧可以有举世之功!修行一途力量为下修心为上,如果一味的追求力量与完整,那便是本末倒置了!”
李简淡道。
崔廉立刻肃然,微微低头,“弟子明白了!”
李简轻叹一声,“哎!虽然这次峰会参加的人员会分配导师,但据我推测上面的人是不会把你们两个分到别人那里的!所以就不等他们的通知了!我已经跟代北分局申请了资金,你回酒店收拾一下,三天后,咱们就出发,去京城!”
“京城?”崔廉一愣,“师父,我们去京城干什么?”
“自然是,学习!”李简淡道,“我能教你们的东西,毕竟有限,想要真正有所建树,就需要习百家之所长!这是咱们这一脉的传统!不要说别的了,回去准备吧!”
“是!”
三天后,京城。
宽敞的地铁里,三人并排而坐,根据地图导航的位置,寻了一个合适的所在换乘。
出了地铁站,斗大的日头高悬,将周围烘得如同火炉,若不是看到道路两侧的树叶隐隐泛黄,还会以为现在还是盛夏。
李简背负着双手在前面,崔廉走到最后推着行李,只有张宁宁无所事事。
整条手臂都被打上了坚固的石膏,从肩膀一直固定到手腕,再用一根结实的白色绷带吊在胸前。这笨重的装备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兴致。脑袋灵活地左转右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贪婪地捕捉着眼前掠过的一切新鲜景象。
“京城还真是富贵迷人眼啊!”张宁宁忍不住赞叹。
李简闻声微微一笑,一句没什么温度的话才慢悠悠地飘了出,砸在闷热的空气里。
“若只是看到这世间的花团锦簇,那这未免也是落了下乘!人啊,不要看着金啊玉啊,就兴奋的了不得,要学会主动打破樊笼,交付自然,只有不失了本心,这修行之途则不会荒漠。”
张宁宁悄悄的撇了撇嘴。
“说的倒好听,马若无草一里难行,人若没钱半步难走!这里可是大城市啊,有的是机会,只要肯努力,这里遍地都是黄金,若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本心而不努力挣钱,那一味的苦修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简也不回头,身形微微一顿步子往后一撤,瞬间悄无声息的滑到张宁宁的身后,抬手便是一个爆栗砸了张宁宁头上。
“挣钱是一定要做的,但是不能丧良心的去挣钱!钱,有时候够用就行,不必要予取予求,若是一味的掉进钱眼儿里,那人也就快完了!”
张宁宁哎哟一声,捂着脑袋,石膏手臂晃了晃,嘟囔道,“死李简你下次要是再敲我的头,我绝对…嗯,反正一时半会也打不过你,等你哪天不行了,我非得把你打过的脑崩全部都还回去。”
李简轻蔑一笑,“就凭你这个半吊子水平,过几年再说吧!”
崔廉推着堆满行李的小车,擦了擦脸上的热汗,“师父在这太阳下面晒着也不是个事儿,咱们现在要到哪里去啊?”
李简这才重新迈开步子,目标明确地拐进一条相对清静些的岔路,目光投向街道尽头一处古意盎然的飞檐斗拱的四合院。
“自然是要找一间住的地方了!”
“哪里?”张宁宁手打凉棚往前看了看,“四合院?咱们要不去住酒店吧!这样的民宿看起来好贵的样子诶!”
“民宿还得掏钱啊,住这里不仅不会掏钱,还有人管饭,我为什么不住这里?”李简掏了掏耳朵将手一挥,“走!随我拜会一下老朋友!”
整个街道只有不过二百米,走了没三分钟就已到达了四合院的门口。
门上是一处朱红色的小门,按动门口的可视门铃里面立刻就传来了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
“您好!你有什么事吗?”
李简微微打了个哈欠,“童少爷,你还活着呢吗?我来京城没地儿住,所以就来你家准备蹭一下!赶紧把门打开,你要再不开门我就给你把门卸了。”
对面稍稍一愣。
“李简?嗯,你等一下我这就开门!”
朱红色的小门发出一声轻微的电子锁开启声,随即向内缓缓打开。
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堵流水配池的影壁墙,旁侧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幽深小径,两侧是高耸的青砖院墙,墙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在盛夏的余威里投下浓重的阴影,顿时将门外的燥热隔绝了大半。
一股混合着古老木料、苔藓和淡淡熏香的清凉气息随着墙内的夹道的清风扑面而来。
“进来吧。”门禁里那个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李简当先一步迈了进去,崔廉赶紧推着行李车跟上。张宁宁最后一个进门,好奇地东张西望,石膏手臂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地晃荡。
小径不长,尽头豁然开朗,一个标准的四合院天井呈现在眼前。青砖墁地,中央一口古朴的石雕水缸,几尾红鲤在清澈的水中悠然游动。四周是雕梁画栋的回廊,连接着正房和东西厢房。院子里几棵高大的古槐枝繁叶茂,将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洒落,更添几分清幽宁静。整个院落收拾得极为整洁,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和沉淀了岁月的庄重感,与门外喧嚣的现代都市判若两个世界。
一个颀长的身影正从正房的台阶上走下来。
来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质地极佳的月白色亚麻中式立领衫,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清俊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润平和,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他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李简身上时,那笑意更深了几分,带着熟稔和一丝“果然是你”的了然。
“李简,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活蹦乱跳的呢!”对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石,正是方才门禁里那个磁性的声音。
“你都没死,我敢死吗?”李简随意地拱了拱手,脸上竟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满心满眼都是嫌弃,“京城居,大不易。我这拖家带口来的,不来投靠你这大户,难道去睡桥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