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吴镇回到家的时候,黄静还坐在电脑前追剧,这种一晚上看十集的方式太过瘾了,而且是边看边聊,还能找到有共同爱好的qq群,大家都是哈日哈韩,说起话来多么亲切啊!
吴镇看到黄静跟群里的人聊得火热,便提醒她别借钱给别人。
“我哪里有钱借给别人,别人借给我还差不多。”
黄静说话时头也不抬,还在聚精会神的看《东京爱情故事》。
吴镇回到房间,安安静静的想着怎么印刷合同文本,当然模板还是“远铃”的,只是改为子品牌为“远大”,然后找人刻合同章,必须有一套可以拿出手来支撑“远大”的品牌。
吴镇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到把“远大”的合同做出来,以后就顺畅多了,但他又觉得花艳红要比其他代理商更难搞定地方,就是她是他睡过的女人。
想到每次总是以你情我愿的轻松氛围进入,但事后却有很多的不情愿,可他又觉得对花艳红有种难以抗拒的复杂感情。花艳红业务熟练,谈判干脆,一进宾馆的房间就宛然一个打打闹闹的小姑娘,躺在怀里,又别具柔情。
吴镇忍不住登录qq点开她的空间,看到她里面不断更新的照片。今天晚上却发了一组从芜湖厂家走高速回来的图片,吴镇不禁疑惑:晚上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再仔细看那图片才发觉是以前拍下来的,她只是挑了两张旧图发在空间告诉猎奇者,她今天又去芜湖谈业务了,于是会心一笑,这个二姐果然名不虚传,于是她给二姐发了个笑脸,问她在哪?很快回复两个字“在家”,又发了一句“合同已签好,准备打定金!”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表示不方便回话,吴镇了然,就退出去了。但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二姐的画面,过了一会,好不容易静下来。
黄静悄悄的推门进来,伸手拉开大灯,强烈的白炽灯光晃眼难受,他厌恶的翻身睡去,嘴里咕噜“开什么灯呀?”
“谁让你不开小灯的,我怎么脱衣服。”吴镇本来睡意朦胧,黄静一句话让他瞬间心里冒火,睡不着了。他不耐烦地说:“那你开小灯呀,打开呀!”
黄静“叭”地关掉大灯,恶狠狠地说“睡你个长眠不醒的。”
然后一个人去儿子房间的小床上睡去了。吴镇在黑暗的房间里睁大着眼睛,悲哀地想“什么人啦?怎么变成这样了?”
下半夜月亮斜在西天,从窗户外洒下一片清冷的白光,吴镇蓦然感觉这一样的月色,但此时看起来只剩下凄凉,又恍然是送葬队伍回来的路上,一片死寂而冰冷的白色。
第二天,小杰看到爸爸回来了,便站在床头伸手要钱,吴镇以为儿子是买早点的,便给了张五元钱。哪知儿子说是买书,需要50块钱,吴镇便坐起来,拿过提包翻出一张50元给了儿子。
小杰又拿着5块钱兴冲冲地对吴镇说:“爸,那我买早点去了!”
吴镇看着他开心的模样,又忆起自己小时小时候从巢州回来的路上,惦记着晚上回到家可以吃一碗有肉的汤泡饭。心下便觉得自己给小杰的爱太少了,就没再睡了,他靠在床头抽了支烟,想着今天该把合同模板做好,找印刷厂把合同文本印出来,至于合同章,那就多花钱找一个刻私章的,胡乱刻一个呗,只要有合同章就行。
黄静昨晚追剧太晚,还没起床,吴镇肚咕咕响,他起来拿着公文包开车出门了。坐在车里,他想黄静现在不仅不管他,连儿子也荒掉了,便觉得奇怪,想着事情办完,回去跟黄静说说,少追点剧,该管管小杰了。
二
吴镇办完事回来的时候,黄静已经吃过饭了,在清洗吴镇和儿子的脏衣服,吴镇便关切的问:“有没有吃过呀,我给你带了份炒面皮。”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份还热乎的面皮放在餐桌上,黄静倚在门框上说“早饭刚吃过,还不饿。”
吴镇看她邋里邋遢靠在门框上的模样,就觉得妥妥一个乡下妇人,都怀疑他们当初真的有过那么情真意切的时光吗?
合同模板和印章的事办的顺利,吴镇心情放松,他跟黄静说起早上儿子拿50元资料费的事。黄静很疑惑,说语文资料钱上周已经给了,怎么又要?
吴镇瞬间想起小杰那要50块钱时,说话眼神躲闪不定,拿到钱后又快步逃走。吴镇便笑笑说“多给就多给了吧,50也不多,别生气。”
黄静便抱怨孩子都是你惯坏的,胆子飞天。吴镇一听到黄静抱怨的话,又觉得没法沟通了,便问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打呗,多打几次就好了。”
“男孩子打也没用,打多了反而变成老油条。”吴镇想到自己的成长经历,很多时候奶奶奶都是教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他十分清楚。小杰其实心智成熟,都会利用爸妈很少沟通的机会,从妈妈那里领到钱,再过来跟爸爸报冒领一次。
他还是觉得孩子心理素质足够强大。但不知为什么学校里和书本上的做人道理,他却视而不见。长大了,成什么模样?吴镇也无从把握,唯有眼下多挣点钱吧?
吴镇本来想好好的跟黄静沟通一番,现在觉得他们总是话不投机,这种紧张的家庭氛围,又能培养出什么孩子呢?吴镇对孩子的期望渐渐低落到尘埃里去了,自己觉得对家庭的责任也像沙漏一样的漏光了。
吴镇想了想,有许多话想说,又咽了下去。他知道文化层次,看法境界都不同,说了也是白说,除了心生不快,什么效果也没有了。
他本想跟黄静多沟通,用点心思,注重孩子的品行,而不在乎分数高低。但他不敢再说了,因为黄静不止一次鄙视过他和他乡下的父亲是一路货色,这就是深深刺痛了他,他还想跟黄静说什么,关注孩子的品行呢,那不是撞枪口上来吗?
最后,吴镇对黄静说我休息一会儿,下午回公司开会。黄静看也不看,接着去晾衣服了。
他躺在床上,觉得真悲哀,现在只要看到黄静就心生厌烦,当年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是真实的,但现在相对无言的沉默也是真实的,而且是常态了。
他不愿多想,只宽慰自己,谁家不是这样的,又何必奢求美满幸福呢?
吴镇躺下来时,竟然睡了好久,起来时天色已晚,黄静在厨房里做晚饭孩子匆匆忙上班去我乌镇躺下来时,竟然睡了好久,但起来时天色已晚,黄静在厨房里做晚饭。
他一看睡过头了,立马起来匆匆往办事处赶,周末其他城市的业务代表都回来了,这个例会是少不了的。
于是他洗了把脸就走,黄静问他还吃不吃了饭再走。
“来不及了,睡过头了。”
“我还以为你自己开会早一点晚一点无所谓,就没叫醒你了。”
吴镇听到黄静即使不跟他说话,但关键时候还是体贴照顾他的,便心生暖意,所有的负面情绪也一扫而光,他笑嘻嘻的说:“我真想吃呀,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可今晚真不行。”
说着就要上来拥抱一下黄静,黄静往后一退。连忙说“别别别”…
“这不叫醒你,是看你要不要真的去开会?”
说完一脸坏笑的望着吴镇,吴镇便又拉回到现实中叹了一声气,摇摇头,只说:“你该接孩子了,便匆匆下楼。”
“早就自己走回来了。”
嗯,吴镇想到孩子都长大了,他们也该老了,这样的家庭也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凑合着往前走吧?
三
办事处的例会是苏经理主持的,他进来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做好准备开会了,吴镇坐下来心里只想着如何把自己大本营做成铁板一块,再把皖北的那些客户一个一个地纳入囊中,所以对开会讲的内容一概不知。
会议结束吴镇回到自己房间,司机小骆小也跟过来,吴镇便问了这几天他们组的人员工作态度和成绩如何。小骆都一一回答。吴镇现在也只是在寻求一种貌似真干实干,其实是在努力寻求一个平衡罢了,他不想让别人认为巢州是块大肥肉。
吴镇一直想听到柳晴天的工作状态,但小骆没说,吴镇也就装作云淡风轻。
柳晴天是他的下属女员工,形象不错,过来时间不长,需要他多带几趟,也希望小柳能把他们这一组业绩提升一个档次。
他现在对小柳的关心也只是出于工作原因,不关注也是对她的信任,无可无不可,所以吴镇也就没再多问了。
第二天,吴镇出差芜湖,马鞍山,主要是那两家供货商谈长期合作。如今这市场永远都是买方市场,厂家看到那么大的销量,带着合同过来签章,哪家都绷不住了,尽可能的压缩成本换取销量。
最终吴镇确定在芜湖那家生产,它的规模和建厂历史,都跟天长的“我家”差不多相仿。吴镇便觉得,如以后长期合作,能帮着把芜湖这家的橱柜在市场上多占一份,那也就是逼得“我家”少占一份。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也许恨一个人会在以后的漫长的人生路上若隐若现,只要有机会就形成恨意的吧?犹如飘在空中的水汽遇冷,积云成雨就落下来了。吴镇期望以后的市场做风生水起,把“我家”逼死才好。吴镇认为,只有恨像暴风骤雨一样,劈头盖脸地砸向王家父子,才解恨才痛快。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吴镇想着合肥市场,如今早已成熟。而公司的策略就是稳扎稳打,想到下一步皖北的市场属于欠发达城市,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开拓了,所以他很快就调整好,准备带柳晴天,先探一探阜阳淮北徐州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