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险救郝柔身,阴谋渐浮现
青铜甬道的阴气沁入骨髓,卜凡的钥匙在掌心灼出焦糊味。
他盯着郝柔裙裾上蔓延的星图,那抹胭脂色正顺着少女纤细的脖颈爬上耳垂,宛如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游走。
";命宫锁死前还有三刻。";苏瑶将冰晶碎片洒在地上,碎屑在青砖上凝结成北斗形状,";若不能赶在月轨偏移前切断星砂共鸣......";
甄婉突然捂住她的嘴。
甬道拐角传来青铜环佩相撞的声响,十二名戴青面獴首面具的守卫提着八角宫灯走来,灯影在潮湿的墙壁上投出獠牙交错的兽影。
卜凡拽着两人退进壁龛阴影,潮湿的青铜墙面突然渗出暗红锈迹,像干涸的血渍攀上他的衣摆。
";东南角第三盏灯。";卜凡的喉结滚动,钥匙尖端戳破指尖。
血珠滴在苏瑶的冰晶上,折射出守卫腰间青铜算盘缺失的第七枚算珠——那里本该镶嵌着郝柔簪头的银碟。
甄婉的呼吸拂过他后颈:";算盘是阵眼?";
";九曜连珠局。";卜凡用血在苏瑶掌心画出星图,";每处守卫都是阵中暗桩,但他们的算珠......";话未说完,甬道尽头突然传来铁链拖曳声。
郝柔绣着星图的裙角在转角闪过,发间银簪折射的血月光刺得卜凡瞳孔骤缩。
苏瑶突然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你父亲星盘里的贪狼位移!";
这句话像冰锥刺进颅骨。
卜凡看着自己掌纹里游动的星砂,突然明白父亲临终时呢喃的";九转归星";是何意——郝柔命宫里的星轨,竟与当年卜家灭门时天象完全重合。
破空声骤起。
三支青铜箭擦着薄萱扬起的发梢钉进墙壁,箭尾坠着的算珠炸开腥臭血雾。
卜凡将钥匙横咬在齿间,拽着苏瑶滚向右侧立柱。
六名守卫从天花板倒坠而下,手中青铜算盘发出毒蛇吐信般的簌响。
";坎位三步!";卜凡嘶吼着撞开甄婉。
守卫的算珠擦着她耳畔飞过,在石壁上烧灼出北斗形状的焦痕。
薄萱的磷火突然暴涨,映出守卫面具下流淌的金色血液——那些本该鲜红的液体,正沿着青铜算盘的沟槽渗入地缝。
苏瑶突然将冰晶拍向地面:";他们的命门在膻中穴!";
卜凡的钥匙已经刺入最先扑来的守卫胸口。
青铜甲胄在触到星砂的瞬间熔化成滚烫汁液,守卫胸腔里爆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团裹着星砂的青铜罗盘。
罗盘指针正指向郝柔消失的方向,盘面刻着与父亲遗物相同的二十八宿密文。
";傀儡术!";薄萱的磷火缠住第二个守卫,";这些是二十年前就该死绝的钦天监......";
整条甬道突然震颤。
墙壁上的青铜饕餮纹睁开猩红眼瞳,守卫们突然列成三垣阵型,手中算盘迸发的血光将众人逼至墙角。
卜凡的后背撞上冰冷石壁,钥匙尖端抵住掌心旧伤——那里残留着父亲最后一案时被星砂灼伤的疤痕。
血月透过穹顶裂隙泼下妖异红光,郝柔的呜咽声从阵眼传来。
卜凡看着阵中旋转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现守卫们缺失的第七枚算珠,正对应着自己钥匙柄端凹陷的星纹。
";苏瑶,借你发间银箸一用。";
冰晶碎裂声里,卜凡将银箸插入钥匙孔槽。
星砂顺着他的掌纹涌入银器,在众人头顶凝结成紫微垣星图。
守卫们的动作突然凝滞,面具裂缝里渗出淡金色雾气,那些雾气在空中扭曲成二十年前钦天监惨案中的死者面容。
";就是现在!";甄婉突然割破指尖,血珠坠入星砂凝成的银河。
卜凡的钥匙刺穿阵眼罗盘,整条甬道的青铜纹路同时发出哀鸣。
守卫们如同断线傀儡般跪倒在地,面具下露出干枯如树皮的脸——每张脸上都刻着与郝柔命宫相同的星轨。
血腥味突然浓烈如实质。
卜凡踉跄着扶住墙壁,钥匙柄端传来父亲惯用的松烟墨香。
当他抬头望向阵眼消散处的暗门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指尖颤抖的频率与郝柔被掳走前抓住他衣角的力度......卜凡的腕骨几乎要被捏碎。
甄婉的手指比冰晶还要冷,却在颤抖中蒸腾出某种灼热的执念。
她指缝间漏出的星砂正沿着卜凡掌纹游走,与钥匙柄端凹陷的星纹严丝合缝地咬合。
青铜甬道深处传来细碎的崩裂声,像是无数青铜算珠坠入虚空。
";血月当顶时,青蚨还巢处。";苏瑶突然用银箸挑起守卫面具下渗出的金液,那液体在磷火中凝成半只残缺的青铜蝉,";主祭在复刻二十年前的偷天换日阵!";
卜凡的喉结重重滚动。
父亲临终时攥碎的星盘碎片突然在腰间发烫,那些嵌入皮肉的星砂正与郝柔命宫里的星轨产生共鸣。
他反手扣住甄婉的手腕,少女掌心被钥匙划破的血痕竟与青铜罗盘上的二十八宿密文重叠。
";坎位三步改离火。";卜凡用带血的指尖在苏瑶的冰晶上画出新阵图,守卫尸体上干枯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石化,";这些傀儡的膻中穴还残留着星砂共鸣,我需要你们同时击碎东南角的七盏八角灯。";
薄萱的磷火突然缠上甄婉的发梢。
少女吃痛地低呼,却见燃烧的青丝在血月光里凝成细密的星轨,与守卫尸体上的刻痕形成镜像。
卜凡猛然扯断那缕燃烧的头发,发丝坠地时竟发出青铜坠地的铿锵声。
";三!";甄婉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在守卫的青铜算盘上。
苏瑶的冰晶碎片精准刺入七盏宫灯的兽首纹,薄萱的磷火顺着冰晶融化的轨迹烧穿灯罩。
八角宫灯里囚禁的星砂如困兽出笼,在甬道穹顶炸开紫红色的光晕。
卜凡的钥匙插入暗门锁孔。
青铜锈屑混合着星砂钻进他掌心的旧伤,父亲临终前用松烟墨绘制的星图突然在眼前浮现。
锁芯转动的刹那,整条甬道的青铜饕餮纹同时发出尖啸,墙壁渗出的暗红锈迹化作血瀑倾泻而下。
";闭气!";苏瑶将冰晶碾碎撒向众人。
晶莹的碎屑在血雾中凝成薄如蝉翼的罩子,卜凡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冰罩上扭曲成父亲的模样。
暗门轰然洞开时,裹着星砂的血水突然倒流,在门后凝结成九层青铜台阶。
郝柔的银蝶簪正插在最高处的祭坛上。
少女被星砂凝成的锁链悬在半空,胭脂色的星图已蔓延至眼尾,在血月光下如同泣血的泪痕。
卜凡的钥匙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与银蝶簪碰撞出七颗火星,每颗火星里都浮现出郝柔被掳走前的口型。
——小心身后。
甄婉的惊呼被腥风撕碎。
十二名新赶来的守卫踩着倒流的血瀑跃上台阶,他们手中的青铜算盘缺失的正是第七、第十四、第二十一枚算珠。
卜凡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父亲用星砂灼刻的贪狼纹——那伤痕正与郝柔命宫里的星轨完美契合。
";兑位改震雷!";他嘶吼着撞向苏瑶。
少女会意地将冰晶撒向血月透下的光柱,折射的星砂在守卫甲胄上烧灼出焦黑的卦象。
薄萱趁机将磷火灌入卦象裂缝,甄婉则割破手腕,让鲜血顺着青铜台阶的沟槽逆流而上。
守卫们的面具在血与火中熔化成金液。
卜凡踩着他们瘫软的躯体跃向祭坛,钥匙插入银蝶簪的瞬间,整座青铜祭坛浮现出父亲书房地面的二十八宿图。
郝柔坠落的刹那,她脖颈间的星图突然收缩成朱砂痣,点在卜凡锁骨处的贪狼纹上。
";小心!」苏瑶的冰晶盾被血色月光击碎。
薄萱拽着郝柔滚下台阶,少女绣着星图的裙裾在青铜地面擦出火星。
卜凡的钥匙还嵌在祭坛中央,此刻正将血月光折射成父亲惯用的松烟墨色——墨迹在虚空勾画出二十年前钦天监惨案的全貌。
整座地宫突然陷入死寂。
甄婉腕间的血珠悬浮在半空,薄萱的磷火凝成静止的星斗,连郝柔眼角的泪都停滞在将坠未坠的瞬间。
卜凡听见自己血脉里奔涌的星砂发出潮汐声,那声音与祭坛深处传来的青铜共鸣渐渐重叠成某种古老咒语。
一缕裹着松烟墨香的风掠过耳畔。
卜凡突然看清祭坛底部暗格里供奉的,正是父亲失踪多年的龟甲星盘——盘面裂纹与郝柔命宫星轨分毫不差。
当他伸手触碰的刹那,停滞的时间轰然破碎,地宫各处同时响起青面獴首守卫倒地的闷响。
";当啷——";
银蝶簪坠地的声音清脆得骇人。
郝柔扑进卜凡怀里的温度尚未真切,整座青铜地宫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
血月光透过穹顶裂隙泼在龟甲星盘上,那些本该静止的星砂突然逆流,在众人头顶凝成紫微垣倒悬的星图。
";三垣易位,九曜逆行。";苏瑶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她袖中藏着的桂花糖不知何时已化作星砂,";主祭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郝姑娘的命宫......";
地宫深处传来青铜编钟的闷响。
那声音裹挟着腥甜的血气,将星砂凝成的银河震碎成无数光点。
卜凡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血月光里扭曲膨胀,最终定格成头戴獬豸冠的佝偻身影——二十年前钦天监正史官死前的姿态。
郝柔的指尖突然陷入他的臂弯:";卜大哥,你的眼睛......";
冰晶碎裂的脆响淹没了后半句话。
卜凡在苏瑶瞳孔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眼底游动着与守卫傀儡相同的金色星砂。
地宫墙壁的青铜饕餮纹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星轨刻痕——每道刻痕尽头,都指向他心口的贪狼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