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顾承洲早早地到了金玉满堂酒楼。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之前和梅宫雪一起来过这里。
顾承洲就坐在二楼,要了壶茶,漫不经心地喝着,目光一直往楼梯口处瞧。
“千帆过尽盼君归”这句话中带着的感情太过沉重,莫不是梅宫雪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其实之前在街上突然有人大声叫了他的名字后,他就隐隐有些有种预感,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包括那天在公馆见面时,梅宫雪似乎就已经察觉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梅宫雪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顾承洲心里很忐忑,尽管天气还没那么炎热,但在他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是特意提前小半个时辰来的,等一下见面时,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呢?
眼看约好的时辰快到了,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特意选在门口的位置,摆出了一个最帅的姿势,希望她上来的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
可是等啊,等啊,梅宫雪也没来。
顾承洲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兴奋,慢慢变成了不安。
她怎么没来呢?
她是不是不想和自己相认?
顾承洲失落。
其实…他也能理解的。
梅宫雪毕竟都成婚了,夫君又对她疼爱有加。
前阵子,宇文述在出征时都没从护国公府出发,特意单独去看了梅宫雪,就是为了给她撑腰。
即便梅宫雪之前在护国公府住着,但有宇文述护着,连每天去给婆婆请安这种小事儿都直接免了。
可见,宇文述对她是很好的。
梅宫雪的生活也一定是幸福又惬意的,她这次约自己出来,是不是主要担心自己回来后纠缠她?
这么想着,顾承洲叹了口气,心里越来越紧张。
每一刻的等待都变得格外漫长,像是过了一个春秋,脑海中也不断浮现出梅宫雪的样子。
就这样,直到天色都暗了,梅宫雪依旧没有来。
顾承洲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等待没有意义了。
她不会来了!
“伙计,拿坛酒来!”
顾承洲一仰脖子将酒灌入口中,辛辣的酒水刺激着人的味蕾,酒水顺着嘴角流出来,他都浑然不觉。
片刻后,一坛子酒就空了。
他一抹嘴,重重地将酒坛子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到底怎么回事?
她怎么不来了?
顾承洲将那封信从怀中取出,重新确认着上面的日期、时间、地点…
没错啊!
可仔细一想,觉得还是不对劲儿。
若梅宫雪真的不想让自己去打扰他,又何必写信将自己约出来?
自己既然隐瞒了身份,又没有主动和她相认,原本也是没想打扰她的啊!
思前想后,顾承洲有些不甘心,对一旁的属下道:
“去查一查,看她是不是有什么事被耽误了?”
…
与此同时的侯府。
自从梅宫雪和侯府的人断亲后,这还是第一回来。
她完全没有心情去看周围的景致变化,脸上早已慌了神色,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直到此刻,她还难以相信阿莲刚刚说的话。
嫂子前几天的时候还和她通信来着,怎么会突然出事?
在下马车时,梅宫雪太急了,小凳子没踩稳,一下子摔倒了。
“小姐!”红袖赶紧过来扶她。
梅宫雪这才察觉自己的腿都已经开始发软了,“我没事,快进去吧!”
在来的路上,阿莲就已经告诉她。
嫂子昨天开始生产了,折腾了一晚上,孩子才终于落了地。
但在温可筋疲力竭之时,竟出现了血崩。
“周大夫来了吗?”
“在就在里面呢!”
梅宫雪脚步飞快的来到温可院中,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梅鹤鸣、梅砚君、梅长恭,就连季云初都在。
个个面带忧色,神情紧张。
“小雪,你回来了,周大夫正在屋中给你嫂子的施针,要不你先去隔壁看一看你的小侄女!”
梅鹤鸣虽然是和梅宫雪说的话,但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里面的那扇门,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可梅宫雪现在哪有心情看孩子?
见众人个个都面色疲惫,明显是在这儿等了一晚上。
她走到门前,听着里面并没动静,整个人也是有些语无伦次,“怎么才来找我呢?”
嫂子她光是生孩子就生了一晚上,又是早产,其他人都早早收到消息赶来了。
就她自己还毫不知情!
她应该早一点回来陪着嫂子的!
阿莲也很无奈,“其实昨天就已经派人去通知大小姐了,但大小姐当时搬出了济世堂,夏家兄妹也不知你到底搬去了哪里,我们是多方打听才知道了隐园的位置。”
梅宫雪气得一跺脚,都怪上次梅砚君和梅长恭非要在医馆门前给自己添堵。
她本意是想杜绝麻烦,才没告诉其他人隐园的具体地点,结果竟耽误了嫂子的事情!
可她之前看嫂子的时候,嫂子气色都不错啊!
而且,嫂子之前可是吃过千金保孕方的。
那药最大的功能就是保证孕妇平安生产,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嫂子她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或意外?不然怎么会突然早产呢?周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阿莲却摇头,“并没有,夫人她自从怀了身孕,早将手头的琐事全都撂了,平时除了在园子里遛遛弯,也都不出门,非常小心的,特别是吃了千金保孕方之后,脉相也很稳健,就是突然变成了这样!”
梅宫雪满腹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周大夫终于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然而周大夫只是摇头,“大夫人她还在昏迷中,这两日,夫人若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就尽量满足她吧!”
话音落,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