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循声望来,眯了眯眼,然后弯起红唇,笑意浓浓地朝车子走来。
傅祈年摇下车窗,声音平稳:“我要去见你父亲,谈我们的婚事。这四个孩子,能不能暂时交给你照顾?”
明月挑了挑眉,没立刻答,视线缓缓滑进后座。
四个孩子脸色各异,有的警惕,有的不悦,有的沉思,有的……是动摇。
“当然。”她的声音温柔里藏着几分笃定,拉开后车门,微微俯身,嘴角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下车吧,小朋友们。”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点南方姑娘特有的绵糯调子,又因混血容貌而带着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傅枭瞪大眼,像是被电了一下:“你……你不是……爸,她就是我说的那个人贩子!”
傅北辰面无表情地捂额。他就知道,他爸忘不了阿姆,这女人和阿姆有三分像,又那么会演,果然顺利上位。
傅明珠没说话,只是盯着明月的脸看了又看。
那双眼睛,像是他们几个人的综合——她也是混血吗?她忽然不那么讨厌这个“妖精”了,决定暗中考察,看看她到底配不配当他们的妈妈。
傅商盛却怔怔地盯着明月,一双深眸泛起不易察觉的涟漪。自从那天见过明月后,他梦里见过她,梦里的她总站在海边,回头看他。
“下车,”傅祈年在下命令,“好好和你们妈妈相处,晚饭的时候,我来接你们回家。”
四个孩子到底还是怕傅祈年的,在命令下,他们只能乖乖下车。
明月叫来的砝码卡,让她先带他们几个进去。
“傅宴,带上黑子,黑狼,K还有阿旺。”明月把她能想到傅祈年身边能用的打手都说了出来。
傅祈年轻笑,“上次吃过亏,我知道。”
“我爸爸身边有个德国兵,叫山鸡,你们几个一起上,肉搏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傅祈年修长的手指屈起轻轻敲了敲方向盘,深邃的漆黑眸子望着明贺之放在门口的宝马车。
剑眉一挑,“所以,他是铁了心要杀我?”
明月摇头,“不是杀你,是弄残你!”
明贺之在内陆不会太肆意妄为,但他的意思很明确,至少会要傅祈年半条命。
傅祈年让明月不要担心,他会看着办,简单和她道别后,他打了个电话就要去赴约。
明贺之不和他废话,男人之间的较量,直白的就是用打,打到他知道疼,他才会退缩。
*
广城崇左与安南交界的老虎坳密林。
这里原是华南战争时期的一处隐秘前线营地,地势崎岖,林深不见天日,曾做过边境民兵训练场地,外围还残存着哨卡废墟。
如今虽已荒废多年,但三面环山一面是断崖,远离村镇,不通公路,连鸟都少飞。
枪声若在这里响起,外界根本听不见。
“崇左老虎坳。”傅祈年挂断电话,语气淡淡对K道,“穿便装,轻装上阵,带黑子。”
K低头应了声:“要打架啊?不是你和明贺之单挑?”
“这次不一样,”傅祈年掀了下外套,露出腰间插着的一把军匕,“他身边多了个德国兵,山鸡。”
K沉默了片刻:“那要不要……叫老五?”
“老五”是个神秘人物,是傅祈年手底最后一张底牌,从不轻动。
傅祈年本不打算用,但想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这次不是单挑,是群殴。”
*
同一时间,老虎坳山口。
明贺之穿一身迷彩野战服,臂膀青筋突起。他站在山坡高处,双手抱臂,目光如刀,冷冷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黑色吉普。
身边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一个是山鸡——真名汉斯·施泰因,德国前海军陆战突击队出身,退役后被明贺之用重金聘为贴身保镖。
他身材魁梧,肌肉如铁塔,金发碧眼,穿着黑t,腰间别着匕首和甩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另一个是乔明——东南亚丛林战场里爬出来的老兵,冷面、沉稳,枪法精准,近身格斗更是一绝。
他此刻正戴着墨镜,蹲在一块石头上擦刀。
“来了。”乔明抬头看了一眼。
明贺之冷笑,没废话:“打残他们。”
*
战斗从不等开场白。
血气翻腾,混合汗味、树脂味、枪油味,仿佛重回边防线上的生死厮杀。
三十分钟后。
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傅祈年衣襟敞开,白衬衫早被撕裂成血迹斑驳的破布,额角一道裂口,血顺着鬓角蜿蜒。
他站在山坡微仰着头,冷汗在脖颈流下,浸湿他贴身的军灰背心,浑身带着一股刚从枪林弹雨中拖出的悍气。
明贺之则是另一番光景。
他穿着特制的墨绿野战服,肩膀塌了一边,袖口血迹未干。
刚刚那一记摔击把他左肩骨生生撞断,但他仍站得笔直,像一只受伤却不肯低头的狼。他的狐狸眼被汗水与血迹模糊,眼神却依旧桀骜。
明贺之舔了舔唇角,血腥味在舌尖炸裂。他笑了一声,声线低哑沙哑:“改天再比,今天就到此为止。”
傅祈年冷笑,嘴角带血,嘴唇被磕破,却没往后退半步。
他目光从明贺之脸上扫过,落在他脱力下垂的左臂上,语气冷如刀锋:
“明先生真有趣,今日若不给个答复,我们——不会停手。”
他说着,微微侧了下身,抬手做了个手势。
身后的K和黑子立刻前踏半步,脚下踩断落枝,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K一身黑衣,眼神冷厉,双臂青筋暴起;黑子则咧嘴笑着抽出一把短刀,刀背还沾着山鸡的血。
气氛,骤然紧绷如弓弦。
明贺之眯了眯眼,那双狐狸眼像覆了层雾,寒光闪动。他侧头,朝乔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
乔明低声附耳对山鸡说了几句,山鸡那张写满杀气的异族面孔,肌肉缓缓紧绷,战局一触即发。
傅祈年却不等他们开口,从K手中接过一个文件夹,轻轻一抖,哗啦啦散出厚重纸张。
“这份资料,”他盯着明贺之,嗓音不紧不慢,“我可以代表傅枭,放弃港澳的所有盘口。”
“糙!”明贺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