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开始呢。”谷悠然晃了晃毛笔,“后面九年,看我怎么收拾你。”
“让我看看你的。”她伸手去抢时珩的信笺。
时珩也不躲,任由她展开:
【致一年后的谷悠然:若今年忘记纪念日,请持此信敲我额头三下。附:可加倍。】
“算你识相。”谷悠然轻哼一声,继续写道:
【致两年后的时珩:若到时候还没有到冰岛看极光,请立即购买双人机票。备注:要靠窗座位。】
半个小时后。
时珩突然停下笔,凝视她低垂的睫毛,“想过十年后的我们吗?”
谷悠然手中的笔顿住,“大概……会有个眼睛像你,脾气像我的小麻烦?”
“那我得提前立规矩。”
时珩龙飞凤舞地写下:
【致五年后的谷悠然:若孩子调皮捣蛋,请允许我负责管教。管教方式:耐心讲道理,绝对不凶不吼,保证温柔以待。】
“你想得美!”谷悠然伸手就要去掐他手臂,却被时珩一把扣住手腕。
时珩就着相握的姿势,在信笺上继续写道:
【致十年后的谷悠然:若到那时晨光依旧,望能得你一个早安吻。备注:此特权申请永久有效。】
谷悠然鼻尖发酸,低头写下最后一行:
【致十年后的时珩:倘若十年后的今日,你仍愿背我走这段山路,我便应允——往后的十年,都如今日这般爱你。】
放下笔时,她忽然发现信笺透光处隐约浮现水印。
她的每张纸上都有“时珩”的暗纹,而时珩的纸上则藏着“悠然”二字。
原来这人早就偷偷安排好了这份细腻的心思。
写完最后一封信,方丈捧来一个木盒,盒面上雕刻着并蒂莲纹,“需请二位各放一件贴身之物,以此为契。”
时珩取下衬衫上的袖扣,谷悠然想了想,从发间取下一枚珍珠发卡。
木盒合上的瞬间,寺里的晨钟正好响起。
方丈引着他们来到藏书阁深处,在一排排经卷中,有个专门空出的紫檀木架。
他郑重地将木盒放入最中央的格位,合十念了句佛号。
谷悠然突然拽住时珩的衣角,“要是……要是以后我们闹别扭了,谁都不肯来取信怎么办?”
时珩将她微凉的手指包进掌心,“那我就一个人来,把你的话记住,回去念给你听。”
谷悠然眼眶发热,鼻尖酸酸的,忍不住把脸埋进他胸口。
时珩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头说:“后山有片梅林,现在蜡梅开得正好,我们去看看?”
谷悠然闷声应了句“好”,抬手蹭了蹭眼睛,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后山走。
石板路上铺着一层枯黄的落叶,时珩捏了捏她的手,“累不累?前面有石凳,要不要歇会儿?”
“才走了几步路就累?”谷悠然故意逗他,“时总体力不行啊。”
时珩突然将她拦腰抱起。
她惊呼一声,双手环住他脖颈,“时珩!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怕什么?”时珩故意颠了颠,嘴角扬起坏笑,“我抱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谷悠然红着脸捶他肩膀,“你这人怎么越来越无赖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瞥见凉亭里坐着一位老和尚,正皱着眉头揉搓膝盖。
僧袍下露出肿胀发红的关节,看起来十分痛苦。
谷悠然立即收起玩笑的神色,快步上前,“大师,您腿不舒服吗?”
老和尚抬头,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老毛病了,不碍事。”
“让我看看。”谷悠然已经蹲下身,手指自然地搭上他的脉搏。
时珩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大师,擦擦汗吧。”
老和尚接过,连声道谢。
谷悠然凝神诊脉片刻,眉头越皱越紧,“脉象沉紧,湿寒入骨。您这腿疼了有十年了吧?”
“整整十二年零三个月。”老和尚苦笑道,“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谷悠然二话不说打开随身的针灸包:“我给您扎几针试试?”
“师叔!”方丈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有些迟疑。
“让她试试。”老和尚摆摆手,“这位女施主刚才把脉,连老衲患病的时间都说得分毫不差。”
谷悠然取出一根细长的金针,“会有点酸胀,您忍着点。”
第一针刚扎入膝眼穴,老和尚突然“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疼吗?”谷悠然立即停手。
“不,不是疼!”老和尚满脸震惊,“有股热流往骨头缝里钻,舒服得很!”
谷悠然继续施针,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腕间的九星环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老和尚却死死盯着那个镯子,瞳孔骤然收缩。
“您试着站起来。”时珩上前搀扶。
老和岗迟疑地迈出一步,又一步,突然瞪大眼睛,“这……这腿轻快多了!”
方丈激动地搓着手,“了尘师叔的腿疾十年都没好利索,谷医生真是神医啊!”
谷悠然取出纸笔写下药方:“苍术15克,牛膝12克,当归10克……一副药吃三天,早晚各一次。”
她将药方递给老和尚,“再用艾叶、红花各三钱煮水泡脚,水一定要没过膝盖,今晚睡前泡一次。”
老和尚双手接过药方,“多谢施主。”
方丈见状,连忙抬手示意,“二位施主累了半日,快随贫僧去用斋吧。”
说着便亲自领路,穿过回廊来到斋堂最里侧的雅间。
推开门,木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清炒时蔬、素烧鹅、炒冬笋、豆腐羹,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蛋花汤。
“你们二位慢用。”方丈转身离开。
时珩先给谷悠然拉开竹椅,“尝尝这个。”
他夹了块素烧鹅放在她碗里,“听说用了秘制酱料。”
谷悠然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起来,“真的好像鹅肉!”
时珩轻笑,又给她盛了碗蛋花汤,“慢点喝,小心烫。”
“你也吃啊。”谷悠然夹了片冬笋喂到他嘴边。
时珩乖乖张嘴,却在要咬住的瞬间突然前倾,亲了下她的指尖。
谷悠然手一抖,冬笋掉在桌上。
“时珩!”她红着脸瞪他。
“我错了。”时珩立即认错,却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