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妇人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生,这是很长时间来,她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直到她睡到自然醒来,才发现唐越却一直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守着她,她心中暖意升腾,缓缓地坐了起来。
“诶,大娘,您醒了!等着,我给您倒杯水去吧。”
唐越看到老人醒来,起身在一旁地倒了一杯水递了过来。
老妇人接过水杯,但是并没有喝,只是静静的看着唐越,缓缓问道:“小伙子,你一直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我们素昧平生,你有什么目的吗?”
老妇人是故意这么问的,虽然她很喜欢唐越,但是唐越的出现未免太过蹊跷。
她心中有很多秘密,藏了很久。
数十年来,她一直提心吊胆,担心有人来追问那些秘密。
但是却也一直没有人出现,如今出现的唐越却是有些蹊跷,所以她才狠心这么一问。
唐越温和地一笑,他以为老人家是担心自己有所图,所以连忙解释:
“大娘,我不是外人,你也不用担心,听我解释完,您就明白了!
我见到里屋供奉的牌位了!既然张家的祖先是张布道,那您应该知道张布道的生平吧?”
老妇人微微一愣心中却是一紧,他果然知道些什么,不过她怎么看唐越都不像是个坏人,索性便点点头:“我知道,可是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否则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唐越说完,起身然后退后了两步,躬身向着老妇人行了一个礼。
他保手的方式和普通人不同,左手在上掐着一个古怪的手决,右手在下托着,然后才弯腰行礼。
这一礼把老妇人看得有些傻眼,这个礼节她见过,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时候了。
自己的老公在给先祖牌位行礼的时候就是这样行礼的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这个礼节!”
“我名叫唐越,我带钟山弟子,张布道天师乃是钟山一门的大天师!我是他一脉的后辈弟子!”
老妇人顿时被唐越的话说得有些呆滞。
眼前的年轻人,是张家先祖的弟子后人?这是怎样的缘分啊。
“孩子,你坐,坐下,你是我们张家先祖所在山门的弟子?
钟山这个名字我听我那老伴儿早年的时候说起过,我们一直以为这是个传说,难道真的有这个地方?”
“是的,钟山乃是隐世宗门中最顶级的宗门,张布道祖师也钟山一脉最负盛名的天师之一!”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原来我们算是一家人啊!”
“是啊,大娘,我们当然是一家人,这是天大的缘分。
上次我来到天师巷也是无意,这次也是随意而行,下意识的就走到了这里,看来这是师祖给我指点,让我找到您!另外,你看这是什么。”
唐越一伸手,那本《布道手记》被他托在手上递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顿时惊喜连连:“这是,这是张家的传家至宝,被健立那个小子给卖了,怎么会在你这里?”
“说来话长,我这次进京都是因为有人在江湖上传言,有一本奇书问世,很多人纷纭而至,我也是其中之一。
却没有想到这本书是祖师爷的手记,我就夺了过来,原本要离开京都,无意间又走到了这里,听到了院子里您和他的争吵,然后……”
老妇人小心翼翼地摸索着那本册子:“这真是缘分啊,我们张家延续保存这本册子已经几百年了。
到了我这一代,儿子和儿媳死后,张家就绝了后代。
这书,原本想着让健立可以继续传承下去,却没有想到,他,他竟然把书给卖了。
他不是张家的血脉,唉!也怪我,我应该把这书带进张家的坟墓里啊。
不过,小唐啊,既然这书是你找回来的,而且我想这书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看得懂的。
你和张家老祖同源同宗,那这本书就送给你,也不算张家绝了念想,给你!拿着!”
老妇人把书递给了唐越,唐越接过愣了一下,随后重重的点点头:
“谢谢大娘,这书中的内容倒是对我确实有用,普通人倒是也无用,谢谢了,我定会保存好他!
以后如果可以知道张家人,我会在传给他的!”
“张家人?哪里还有什么张家人啊,张家人都死绝了,这世上,在没有张家血脉了。”
老妇人脸上闪过一抹悲切。
“其实倒也不一定,大娘是亲眼见到您的那位孙儿死去的吗?
我略同扶占之术,张无道这个名字生机盎然,而且天机遮掩,明显是一个天运极佳之人,不该是夭折之相啊;
正好倒是想请大娘告诉我他的生辰八字,或许我可以算算他在哪里!”
唐越说着抬头,却看到老妇人的脸色有些痴的正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妥!
“如果我那孙儿真的还活着,倒是和你的年龄相仿,比健立还要大上两三岁。”
老妇人收回目光,“确实,我并没有见到我那孙儿的尸体,那时我回到家,老头子和儿子儿媳尽皆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毙命。
唯独不见了我那刚满月额孙儿,但是后来我找过几年,都没有任何他的消息,我报警,请人寻找,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终究我还是绝望了!”
唐越听着老妇人的叙述,不由得心头猛地一紧:“大娘,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那是二十二年前的三月最后一天!”
这个时间,就像是一道惊雷砸进了唐越的心中!
二十二年前的三月,自己被真玄带上了钟山。
原来这位老人二十二年前失踪的孙子,就是自己啊!
唐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妇人,从血脉上讲,他是自己的奶奶,可是这种突如而来的亲情,让他顿时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孩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大娘,我们也算是亲人了,钟山如今也只有我一个弟子,您也是孤身一人。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或许我这么说,有些突然,但是我并不住在京都,我住在黎临城,你愿意随我去黎临城生活吗?”
唐越沉思了片刻,还是提出了这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