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言冷漠地看向苏念,讥讽道:“这么把自己当个腕儿?”
苏念神情僵硬。
她不明白!
裴卿言为什么那么向着温迎!
虽然这个场地是裴卿言的,可今天她们是出了钱的!
何粟已经冷静下来了,面对正面那些已经对准她的镜头,沉下气说:“不过是误会,裴小姐,你恐怕不知道温迎与我们家的一些矛盾,我希望你,不要被牵着鼻子走。”
裴卿言嗤笑:“我再问你一句,这幅《寂灭》到底是不是你的作品?”
何粟对上温迎冷然的眸光,又看向裴卿言似笑非笑的脸,她直觉不太好,可刚刚已经承认了寂灭也是她的作品,现在自然也不好否认……
“裴小姐想说什么?”她问。
苏念也没来由心头一跳。
下意识看了眼下面的稳若泰山的陆谨川,倒是给了她些力量。
“是啊,裴小姐,应该要有更直观的证据吧?毕竟这幅寂灭没有署名,总不能温迎说是她母亲的那就是。”沈逸风皱眉开了口。
可在场不少艺术家都缄口不言。
因为他们能够看得出。
这幅寂灭和妄,笔力几乎可以分辨深浅……
恐怕何粟……真的不简单。
在场几位媒体人却抓住了爆点,没错过何粟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程慕都看了眼陆谨川:“怎么回事?苏念得罪裴卿言了?”
陆谨川看着那边,没说话。
裴卿言明白这些人心中所想。
她冷笑一声,“证据,当然有。”
后方,再次送上一幅画。
这次格外小心翼翼。
温迎是第一个看清的,这回有些惊讶地看了裴卿言一眼。
裴卿言竟然……从海大美院把妈妈那被收藏的上半幅画借出来了!
何粟看到时候,脸瞬间没了血色。
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她知道,今天……洗不脱了。
“黎宿和寂灭是上下两幅,两幅画单看不完全一致,但放在一起却能够看出绝妙的巧思,上下两幅画是链接的,暗纹,色彩层次叠加,合在一起才能看出整体意境,在场都是懂行的,总不至于,看不出这两幅出自同一人之手吧?”裴卿言环视一圈。
坐在这边座谈会的,足有几十人。
抛开特邀嘉宾,就是媒体人,还有美术行业的人士。
一眼便知!
人们一拥而上。
直到黎宿和寂灭放在一起,才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
功力太强了!
再对比旁边那幅妄……
显然差了一截!
无数目光不可置信落在何粟身上,“何女士,你作何解释?你真的是剽窃者?”
“你还冒领这位温旎女士的作品,也太吃相难看了!”
“仔细对比,在场展览的画,无一没有这两幅画的风格影子!你就逮着这位温女士抄了一辈子?!”
字字如刺。
那些鄙夷、嘲讽、唾弃的目光蜂拥而来。
何粟脸色极差,几乎要站不稳。
苏念都鲜少的变了脸色,曾经只是一些技不如人的场合,而如今……却掀翻了所有荣誉!
成了这么多人唾弃的存在!
她眼底泛出恼怒的寒意,随后看向坐在台下的陆谨川。
陆谨川终于微微侧头,他看向温迎,眼窝深谙:“你今天过来,就一点准备没做,打算这么‘无凭无据’的质疑?”
温迎冷笑了声,这倒是提醒她了。
她让沈佳笑将箱子里当初陆谨川从国外拍回来的系列画取出,双眸布满寒霜:“正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手中这幅画是我母亲温旎当初画了黎宿和寂灭后画的系列画,当初被何女士污蔑剽窃她的《妄》,今天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然明了,何女士非但剽窃,还构陷!污蔑他人清白!这种毒瘤,界内断不能留!”
何粟脸色更难看,张了张嘴,几乎发不出声。
因为她却不知道,温迎竟然把这幅系列画都找回来了,还借机洗清了温旎当年的“剽窃”事件!
苏念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可还未喘口气。
裴卿言就挑眉:“我跟海大美院确认过,这幅寂灭,当初是丢失的,一直没找到,可是这幅画……是我从何女士名下一家小画廊买下的,那么请问,温女士这幅丢失的画,为何在你手中?”
何粟耳边轰鸣。
一下子忘记了反应。
其实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这幅画在她手里的。
她画廊是回国后用于存放她的画的,地方不算大,偶尔会开放,有小年轻过来打卡拍照,也会有一部分对外售卖,所以会有一个工作人员守着。
这幅寂灭刚放过去没几天,竟然就好巧不巧被裴卿言挖出来……
苏念都唇色泛白,看向已经沉默的母亲。
温迎明白了裴卿言的意思,何粟甚至拿到这幅画的方式都……意味深长了!
在场的人都惊诧的反应不过来。
毕竟何粟在国外时候就一直风光无限,是有名的油画代表,还曾在国外美院任教。
而如今,竟然翻出如此一桩桩惊天大瓜!
日后。
还怎么再圈内混?
尤其,何粟辩解不了半分!几乎让外场人更笃定,她绝对不干净。
程慕这回是真震惊了。
这么多事儿?
他看了眼显然恍惚的苏念,再次看向旁边的陆谨川,本要问他怎么解决时,却见陆谨川正好朝着他看过来,眼瞳冷幽。
程慕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陆谨川这才动了,他起身,走到了台上:“事情还需要慎重确认,各位,先不拍了。”
他并未多言语任何,不为其辩解,也不为其明确表态。
但他发话。
那些媒体又怎么会不给面子?
苏念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下意识伸手揪住了陆谨川袖口布料:“谨川,这误会有些大了……”
“嗯。”陆谨川敛眸看她一眼:“会解决的。”
这个画面。
都落入了所有人眼中。
陆总竟然……还会去安慰!
裴卿言都皱眉,看出了陆谨川对苏念似乎确实感情挺深,她又看了温迎一眼,忽然问了句:“他知道何粟剽窃的是你母亲的画吗?”
温迎哪怕已经不在乎陆谨川了,可这个事仍旧让她觉得讽刺:“知道。”
裴卿言瞬间明了。
陆谨川……对温迎确实无情。
而对苏念着实情根深种!
裴卿言也冷了脸,直接指挥人:“把这位剽窃又有可能偷窃女士的画,全下了!我的地盘,见不得这些污秽!”
这几乎是不留情面的扫地出门!
给何粟今日丢尽脸面的事再增添一笔!
日后无论何时何地提起。
都抬不起头!
沈逸风想说什么,沈佳笑黑着脸眼疾手快将人一把别出来:“你别犯蠢!你这时候发声是拿沈家的声誉去替对方扛!沈家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真要那么心疼,你就自己断绝关系再作死!”
沈逸风胸口猛的起伏了下。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温迎看着已经因为受到刺激而退场的何粟。
她十分清楚。
今天闹大是一回事,她后续当然还会继续追究。
想那么简单结束?
怎么可能?
起码,何粟需要公开道了歉,承认自己所作所为。
不过届时……
场面只会更难看。
只要陆谨川不插手,今天也仅仅是开始罢了!
裴卿言下了命令。
工作人员自然听老板的。
纷纷动手,将那些原本光鲜亮丽小心翼翼摆放的画全部拆下来,落入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