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深:“你这条命搭进去,没什么可惜的。但你凭什么把她牵扯进来。她就在你面前,你都保护不了她,你就不该和她在一起。”
“我跟她的事,你已经没有任何评判的立场。”
陆峋理了理西装,往日沉静弥散。
锋芒毕露。
盛气凌人。
“你已经出局的事实,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陆庭深冰冷的脸庞勾起不及眼底的笑意,“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她离开你。”
陆峋瞳孔微缩。
似在考量,他这话的深层意思。
急救室绿灯亮起。
许轻衣被推出来,陆峋身上锋芒顿时收敛,沉静的视线落在她双目紧闭着的苍白脸庞。
瞳色凝结,眼底一闪而过痛意。
医生走出来,“家属在吗?”
陆峋:“在。”
陆庭深踏出去的脚顿住,离得稍远些,目光随着被推走的许轻衣。
医生:“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近两个月右肩都不要用力,以免留下永久性创伤。”
刚说完,正好看见转身要走的陆庭深,叫住人,“陆医生,这位患者就转到你们外科那边了啊。”
“嗯。”
陆庭深脚步未停。
漆黑眼底,有暗流翻涌。
-
晚风吹进,掀起窗帘。
许轻衣在麻药退去后的疼痛中醒来。
病房很安静。
她没叫人,肩膀有痛意,但她现在,没心思在意。
脑子渐渐缓过来之后,冷静地回放着事情发生前后的场景。
目光往下,落在自己右肩。
当时,她和陆峋面对着面,如果她没有及时推开他,那这把刀对准的,就是陆峋的心脏。
想到这,许轻衣心里一阵后怕。
还好她反应快。
只不过——
陆氏的安保,按理说应该十分严密,怎么会出现这种低级纰漏。而且当时,姜暖也在那保安几步远处,那人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干出这种事。
陆峋推门进病房时,目之所及,便是安静躺在病床上的许轻衣,细眉微微拧起,模样苦恼,若有所思。
他走过去,停在病床前。
一言不发地凝看着她。
许轻衣见他靠近,下意识伸手,想去牵他,但他手垂在身侧,没有反应。
她小指勾了勾他的,轻声,“怎么啦?”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他低沉的声线带着隐忍克制的怒意,“我看你是推开我推习惯了,连自己命都不要了,是吗。”
她微怔,旋即眼底浮起浅淡的笑意。
左手臂撑在床上,想坐起来。
陆峋动作迅速地靠近,正要扶着她坐起,许轻衣顺势抱住他腰,脸颊贴着他左胸口,“可是如果我不推开你,被刀刺中的,就是你这里。那你不是更没命了。”
陆峋松开她,手掌覆在她脸庞,无奈道:“以我的身手,他就算想伤害我,也伤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周围还有保镖,你倒是动作快,保镖都还没上,你先上了。”
当时,他真是被她的速度和反应吓了一跳。
“跑那么快,下届奥运会短跑冠军非你莫属。”
许轻衣摸了摸鼻子,“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他突然默下来,黑眸深深地望着她,身体前倾,再次紧紧地抱住她。
“这种事,以后都不许再做。”
许轻衣抱住他腰,“那我不能答应。”
陆峋脸色沉下来。
她小声,“你为我不顾自己安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心情。”
他快被她气死了,“我什么时候不顾自己安危了。陆氏那一大堆保镖,你以为都是吃干饭的。要不是你这回超常反应,谁都不会有事。”
她一愣,“听你这意思,我成拖后腿的啦?”
她眼睛微微眯着,带着几分狡黠的诘问,陆峋闭了嘴,没吭声。
许轻衣抿着唇,克制住笑意。
抬眸时,瞥见他嘴角红了一片,若不是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你这里怎么回事?”
她手指碰上他嘴角,指腹划过,轻柔撩人。
他扣住她手,漫不经心道:“上火。”
许轻衣不太信。
这种伤,明显就是被人揍的,谁敢打陆峋?
她心里有了答案,便不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道:“那个保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攻击你?”
“他不是陆氏雇佣的人,鱼目混珠,混进来的。”
“你们陆氏安保系统是摆设吗,竟然连这种浑水摸鱼的事都能发生。”她刚说完,自己反而意识到问题所在,“是你们内部有人从中作祟?”
“嗯。”
陆峋视线从她身上收回,眼底闪过狠意。
“不过那个保安,只是陆氏子公司一个房地产项目的乙方工人,被送到警局后,一直声称陆氏拖欠工程款,才出此下策。他一个人揽下了所有责任。”
许轻衣皱了皱眉,“一个工人,怎么可能想得出这种法子。而且想混进安保队伍里,可不是穿个制服就能cosplay成功的,你们不是还有什么身份识别证明之类的吗。”
陆峋目光落回她身上,眉梢微扬,“你对陆氏,倒还挺了解。”
“那不还是因为你。”
她小声嘀咕着,他没听清,俯身往她跟前凑近了些,“什么?”
“没什么。”
许轻衣顺势捧着他脸,唇贴住他嘴角,舌尖微探。
陆峋拎住她后衣领,把人拉开,“你还受着伤,别招我。”
她瞥见他眼底的忍耐,乖乖点了点头。
“如果是陆氏内部有人针对你,你心里有人选吗?”许轻衣问道,“陆时敬?”
“他是有可能。”陆峋有些心不在焉,“不过目前也不能确定就是他,陆氏现在内部风云诡谲,都各怀鬼胎,这次的事,若不是你意外出现,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准确点说,就是一个警告。”
至于警告什么。
他现在说不准。
自从接手陆氏后,陆峋摸索许久,才弄清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利益。
陆伯权当年发家建立陆氏,有时代的潮流推着他前进,但更重要的,是还有一群合伙人跟他一同奋斗打拼出来的基业。人性都是很复杂的,很多人可以共患难,但却没办法共享福。安稳的日子久了,以前那些“打江山”的人,自然蠢蠢欲动。
近年来,这些人的野心和势力日益渐增,而陆家,却没有一个人能接过陆伯权的班。
陆庭深本是陆伯权最看重的人选,但前者一是无心生意场,二来那些往事,也让他对陆家起了隔阂。
至于陆时敬,在外混迹半生,归来仍是废物。
陆伯权无法,当初才找到他,让他担任陆氏cEo。
他既然接手了这块烫手山芋,就绝不会,只当陆伯权手里的刀。
而陆伯权,和其他股东,自然会对他这个所谓的外来“侵略者”,忌惮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