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欣桐望着许轻衣侧脸,清冷的轮廓线条,带着让她望而生畏的疏离和冷淡。
她胸口发堵,难受得想掉眼泪。
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目送车开远后,许欣桐孤零零地立在街边,眼泪才止不住地涌出来,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蹲在地上,难过极了。
有路人从她身旁经过,目光掠过她,直到走远后,摸出手机,拨出电话。
“老板,小姐刚从法院出来。许轻衣带她旁听了一桩猥亵案子,小姐出来后,情绪不太好。”
电话另一头。
季知书放下手机。
深不可测的眸微微眯起,眼底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也带着不易察觉的狠意。
许久,季知书摸出另一台手机。
“你女儿被许轻衣欺负,哭得怪伤心的。”薄唇勾起,笑意浓厚,“知道该怎么做吗?”
-
陆氏。
董事会散后。
姜暖抱着资料,和吴逸并肩,跟着陆峋。
她小声朝吴逸问道,“咱们公司执行总裁的位置,现在一直空着,我看董事会都在说要找职业代理人,陆总为什么不同意呀?”
吴逸想翻白眼。
执行总裁这个位置,对那群股东而言,表面上看来,就是打工,为公司盈利。
但这位置,毕竟掌管着公司实际运作和发展,稍有不慎,就会失控。
陆峋之前就是陆氏执行总裁。
现在升任董事长,就算真要找人,也不可能听任董事会那帮的人选。
“陆总虽然是董事长,但也兼顾公司内部管理,cEo这位置现在就算没人,也不影响公司运作。”吴逸说了几句官方话。
姜暖似懂非懂,但眼睛很亮,“那陆总可真厉害,身兼多职,还挺游刃有余。”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别打歪主意。”
吴逸瞧着她眼神,就知道她别有心思。
姜暖轻哼,“陆总上次私人聚餐,都带我去了。我还穿了陆总最喜欢的红裙子,他还夸我穿着很漂亮。”
“私人聚餐?陆总会带上你?”
吴逸皱起眉。
陆峋一向公私分明,但对姜暖的态度,实在捉摸不透。
连他都拿不准了。
“陆总下午还有商会,你赶紧去准备资料,十分钟后出发。”
吴逸催促完姜暖,先下地库,将车开到写字楼门口。
车刚停下,余光瞥见许轻衣站在花坛旁。
吴逸连忙下车迎过去,微笑,“许小姐来找陆总?”
许轻衣浅笑着,“我刚路过,顺便来看看。”
“陆总待会儿有场商会,五分钟后就要出发。”吴逸有些抱歉,“您跟陆总联系过吗?”
“他既然忙,我就不打扰。”
许轻衣在门口停下,潋滟眸子含着笑意看向大堂方向。
“见他一面,我就走。”
话落时,陆峋正从一楼大堂走出来,英挺眉目间显出几分淡漠,气息沉静,矜贵服帖的西装,搭配着一条深色领带,是他生日那晚,她送给他的。
姜暖紧跟在他身后,门口保安同时鞠躬问好。
玻璃旋转门打开,陆峋走出,眼皮轻抬间,看见许轻衣,脚步加快,淡漠眉眼染上温柔。
他停在她跟前,大手握住她,“来之前,怎么没说一声。待会儿有会,陪不了你。”
“事务所还有客户在等我,你陪我,我也没空。”
许轻衣握紧他手,漆黑圆润的眸子亮亮的。
陆续挑眉,“没空还专程来看我?”
她往他身前靠了靠,小声,“想你啊。”
他眸色微深,眼底起了汹涌。
气息旖旎,但两人骨子里,都是克己复礼之人,当着旁人的面,到底都点到为止,没过分亲热。
吴逸从两人手牵在一起时,就很识趣地走远了些,目光落在别处,不去打扰。
跟在陆峋后面的姜暖,今天似乎也格外知趣,竟也后退了几步。
许轻衣和陆峋面对着面,离得很近。
她没太耽搁他时间,正要撤开身。
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
正午的阳光反射在锋利的刀刃上,刺眼灼目。
许轻衣想也没想,猛地推开陆峋。
方才一旁的保安,手里握紧刀,直直地插进她右肩。
-
中心医院。
陆庭深刚给一床病人伤口换完药,方清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老,老陆。”
“医院走廊,你跑跑跳跳的,也不怕撞到病人。”
陆庭深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没什么表情,停在医用垃圾桶旁摘手套。
“我刚从急诊过来,许轻衣被送进手术室了。”
半摘下的手套僵在空气里。
陆庭深眸色冰冷,凉浸浸地盯着他,“你一次性把话说完,会死?”
方清喘着气,真想给他两个大白眼,“刚从你们陆氏送过来的,被恶意刺伤,据说还是你们内部保安干的。不过好在是肩膀,目前只是流血过多昏迷,在缝合伤口,没什么大碍。”
“恶意刺伤?保安?”
陆庭深眉头蹙起,身上冷意更甚。
方清疑惑,“有什么不对劲……吗?”
他话都没说完,陆庭深已经长腿迈开,面色难看地往急救室方向走去。
方清愣在原地,只感觉空气冰凉,气息凝重。
急救室外红灯亮着。
陆峋长身倚在墙边,深邃面庞讳莫如深,无人敢近。
急促的脚步声,沉重凌乱,由远及近。
他侧目,一拳只朝面门。
陆峋嘴角出了血,但身姿未动,黑眸盯着眼前人,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她还在急救室,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跟你闹得太难看。不过——”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丝质绸缎衬衣袖口往上卷起,“如果你还想动手,我不会客气。”
“她这伤,是为你受的。”
陆庭深周身都是冷意。
本来平整服帖的白大褂因刚才用力打出的一拳起了褶皱,下摆凌乱。
他无暇顾及。
“你既然再回到陆氏,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就应该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你,盼着你死。”
陆庭深黑眸冷冽,气息冰凉。
吴逸刚和商会那边沟通完,陆峋行程取消的事,从楼梯间出来,就看见两人对峙。
双方气势凝重。
水火不容。
这种情形,吴逸在陆氏都没见过。
哪怕是陆峋刚来陆氏,和陆庭深有过业务上冲突时,也未曾见像今天这样,剑拔弩张。
他脚步僵在原地,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