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苍九时常都会想，是否仙尘衣回应他的那一日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毕竟他追寻那么久，每一次都是摔得筋骨皴裂，唯那一次仙尘衣竟是回应他了。
病树前头万木春，似乎被仙尘衣回避久了，他的潜意识里都不觉得仙尘衣那是在正式回应他的感情。
古赌那日之后，仙尘衣便像是怕了什么一样，逃也似地跑了，以至于当时顾苍九都尚不知所以。
顾苍九默默回味那个不再是他索求来的吻，连日里都是神游天外。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仙尘衣又跑去闭关了。
顾苍九又要等了。
但是想到这一次仙尘衣能回应自己，顾苍九还是有些激动的想，仙尘衣下一次出关，是不是他二人的感情又能更进一步。
这一等便又是一年冬日。
云飘渺的记忆里，那一日大雪纷飞之日，仙尘衣的故乡貌似要吃一种食物。
仙尘衣曾经带云飘渺做过，顾苍九有记忆。
这一日，他便也想做一次。
顾苍九的天分似乎总是很好，只要他肯，很多东西摸摸索索他便都能做成。
刚开始是奇差无比，后来尚能下咽，等到仙尘衣出关时就是珍馐美食了。
因此，仙尘衣出关那日，首先便被顾苍九带去吃他亲手做的汤圆了。
屋外漫天大雪，城主府内无人，只他二人闲得不行会在这大下午跑去厨房。
看着面前热腾腾的汤圆，很是小巧玲珑，拇指大小，仙尘衣其实并没什么食欲，只是想看看顾苍九想干什么。
见着汤圆了，仙尘衣大概也猜出来了些什么，转而打量起站在自己身侧的顾苍九。
顾苍九一直都在仔细注视着仙尘衣的一举一动，冷不防与仙尘衣对视上，下意识地躲了。
仙尘衣也不避他，还是玩味地看着顾苍九。
顾苍九躲了他一下后便又开始直视仙尘衣。
“师尊不喜欢这个吗？”
仙尘衣看着顾苍九关切的询问，莞尔道：“看着不错，只可惜我并不喜欢吃这些，你吃过吗？可以试试。”
“好……”顾苍九怔怔点头。
仙尘衣随手将碗推到一边去了，顾苍九也跟着坐到了那个方向去，一言不发地端着碗吃了起来。
很快，那总共没几个汤圆的碗便见底了，顾苍九紧抿着唇垂首，他的耳畔却传来了仙尘衣的询问。
“甜吗？”
仙尘衣歪着头看他。
顾苍九并没有抬头，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仙尘衣看着顾苍九双颊落下点点泪来，又问道：“既然甜的话，为什么要哭？”
“师尊……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顾苍九哑着嗓子道。
仙尘衣心头触动，沉思了一阵后，深吸了一口气，拉过了顾苍九的头，他反问道：“你一天天胡思乱想不修炼，就整日里想这些？”
二人的视线再度相接，顾苍九眼中闪过惊愕。
“你长大了，那很多东西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其实远比不上实质性的行动。”仙尘衣看着顾苍九，也没了什么表情，“我并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所以我选择不吃，我也会直接告诉你，有什么话，你也可以同样说出来。”
顾苍九这种别别扭扭的小心思，仙尘衣倒还看得明白。
那日古赌过后，其实他自己也挺忐忑的，有一种一夜情之后抛弃床伴的负罪感，在仙尘衣的心里面久久不散。
现在二人总算再对上了，仙尘衣想说什么，但他对于这件事也挺拧巴的。
一想到自己这么大个人还要说些酸掉牙的话，他还是果断选择让顾苍九来开这个口。
顾苍九看着仙尘衣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却又从仙尘衣那话中寻到了一丝鼓舞，他很窃喜。
只是窃喜过后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凝神看着仙尘衣半晌，他最终也只是试探问道：“那师尊，你……喜欢我吗？”
仙尘衣垂下眸来，躲了躲顾苍九那并不愿放过他的目光。
“如果你现在还是喜欢我的话，我可以履行诺言，爱上你。”
仙尘衣躲避的神态落入顾苍九眼中，本是让他心中苦涩的，但那话入耳却格外悦耳。
顾苍九的眼睛一瞬间猛地便亮起来了，喜悦充盈了他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顾苍九离开了座，直接扑向了仙尘衣。
“师尊……”低沉的嗓音沙哑极了，却又好似撒娇一般。
仙尘衣的腰被顾苍九环住了，他的怀里也被顾苍九的头给占据了位置。
顾苍九跪在地上，将整个上半身趴在了仙尘衣的怀里，像是一个小孩子抱住了最珍贵的宝物一样不肯撒手。
“师尊，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的，你想去什么地方也都可以带上我的，别再抛下我了。”
怀中的青年撒着娇，让人觉得这与之前装模作样的顾苍九很割裂，但仙尘衣很清楚，这才是他那个小徒弟顾苍九。
顾苍九就那样腻在仙尘衣的怀里，不肯放手，仙尘衣便心绪不宁的抱着人。
顾苍九只单纯说这些小年轻的情话对于仙尘衣而言其实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顾苍九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表白的话给说完了，对于仙尘衣而言，他最怕的反而是顾苍九会去细究他们之前画的约定。
但世事不如人愿，往往最怕什么，什么便会来。
夜里，顾苍九还是腻着仙尘衣。
仙尘衣不胜其烦，借故又想开溜，但撒娇撒了半日的顾苍九却十分强硬的拉着他进了屋。
顾苍九与仙尘衣的孽根性都是十足的，仙尘衣碰到顾苍九撒谎，从来都是严惩不贷，顾苍九对于仙尘衣撒的谎也自然不会放。
仙尘衣本已经做好了进屋就把人敲晕了打算。
却不想他刚被顾苍九带进屋，他的灵力便被压制了。
顾苍九那小子准备了什么，仙尘衣都不消猜，察觉不对的时候，转头便想走，顾苍九却刚好贴上了仙尘衣的后背。
“师尊……”又是那撒娇似的语气。
仙尘衣之前愿意忍着他，如今这关头，自然不可能忍了，当即便要将人拉开些。
身后的顾苍九却一把抱住了他。
“师尊答应过的，十八岁后，便由着我，师尊错过了我的十八岁生辰，那我想要生辰礼。”顾苍九的呼吸越来越重。
后腰处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仙尘衣想挣开顾苍九的辖制。
顾苍九却可怜兮兮地松开他了。
仙尘衣逃也似的向前走了一步，回头便见到顾苍九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明明青年人已经比他都还要高了，但就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总是让仙尘衣先受不了。
或许仙尘衣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云飘渺之前干那事，让仙尘衣觉得恶心，但换做顾苍九这小子可怜兮兮看着，仙尘衣总还是招架不住。
仙尘衣心乱如麻地左右四顾，他不想再继续看着顾苍九了。
但脑海中却总是不能将那小子抛诸脑后，只要一抬眼看着那小子就那样静静看着他，他就受不了。
“师尊……我好难受……”青年的嗓音似的诱惑一般勾着仙尘衣。
仙尘衣脑中一时浮想联翩，他惊慌的转过身去，顾苍九却已经步步紧逼。
“帮帮我好吗？师尊。”
不知不觉，顾苍九又贴上了，脖间被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以往顾苍九咬他绝对是要见血的想冷不防一次这样的轻咬，就像是挠痒痒一样，挠得仙尘衣根本不能平心静气的继续不乱想。
“……我……只帮你一次。”仙尘衣闭着眼咬着牙道了一句。
顾苍九狡黠的目光已经自仙尘衣的肩头，朝着仙尘衣的衣带盯去了。
“嗯……只一次。”顾苍九轻声道。
说着，顾苍九带着仙尘衣，几步便已转至床边。
仙尘衣的衣带几乎是在窗帘帷幕落下的那一刻，便已经不知不觉被人给松了。
二人在床帷内相拥倒在床上，顾苍九不紧不慢地解着仙尘衣的衣带，仙尘衣心里头忐忑不安，整个人也有点颤颤。
他闭着眼很羞耻的想着为什么顾苍九就能这样勾他。
明明之前就没有，但偏偏今日的顾苍九就是让他躲不过一样。
之前云飘渺扒他衣服，他根本就是恐惧的，到了顾苍九这，明明是同一张脸，结果却全然不同，顾苍九偏偏就是能勾着他。
仙尘衣想不通，顾苍九却已经趁势而上了。
顾苍九等了那么多年，这一日便是准备多时。
仙尘衣逃了那么多次，倒好让顾苍九准备这一场“嫁衣”。
一夜里芙蓉帐暖，明明只是仙尘衣单方面为顾苍九疏解，其实本质上二人都还没有坦诚相待，偏就是让仙尘衣筋疲力尽。
仙尘衣半夜里睁开眼来，根本不敢想如果他遂了顾苍九的意，与顾苍九坦诚相见了，那他自己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彼时他也全然忘了在意大脑放空时答应了顾苍九“十八日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