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起听单禄再三交待自己:不要在猪八戒面前提及他,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要提。不由得又发呆了,疑惑地问道:“连认识都不能说认识,为什么?”单禄道:“不要问为什么,你知道我单禄不会坑你、害你就行。”田起只得点了点头,道:“那是、那是。”但还是禁不住道:“你又不打算跟他做生意,这不是赔本买卖吗?”单禄道:“那能花多少钱?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嘛。再说了,咱不跟他做,让别人跟他合作,也照样从中得到利益。其实,我也是为你考虑。好了,啥也别说了,今后你会明白。”
对于田起来讲,单禄在他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毕竟是汪县长的亲戚,何况还当过局长,平常就敬他三分。这时,虽然没弄清楚他到底是何企图,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站起来告辞。单禄忙抓起那些钱硬塞到他兜中。
却说八戒本来就不安分,在齐安已经有自己玩乐的门路。现在,又经不住田起的邀请,更加频繁的到齐安喝酒,唱歌,洗澡、按摩。只要跟田起在一起,总不要自己花钱。从而对田起有了新的认识,认为他确实讲义气、够朋友。
田起有时也带他认识一些商界朋友,这些人在一起往往夸夸其谈,经常提到项目投资的事情,八戒心有余而力不足,样样都想参与,但是拿不出大额资金来。
由于好长一段时间心思没有放在生意上,加之自己花费太大,连周转资金都成了问题,已经托人又贷几万元的贷款,哪有资金投资项目?
田起也不在意,只是让他高兴。但有一条没按照单禄的意思办,那就是没花钱给他找小姐。按照江湖说法,这个“眼子钱”不能掏。还是用那句“怕嫂子以后责怪”的话来搪塞,反而让八戒像亲兄弟一样看待他。
时间长了,八戒总觉得过不去。他认为田起老是对自己好,是不是想让自己投资他的酒厂?反正两个人玩到无话不说了,便直截了当地问了田起。
可是田起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收购的润城酒厂已经到手,让小孩舅在那里看着,又在齐河酒厂请一位师傅帮助管理。而且他还说:开发游泳池、收购酒厂都是自己单打独斗,没有与人合作过。恐怕朋友合伙做生意,为了钱伤和气。这让八戒更加信服。
但是,八戒对田起的做法也有些不理解,问他:“你投资的项目,怎么都交给了老丈人一家子,你自己不管,家里没有兄弟姊妹了?”田起道:“兄弟姊妹要靠她们自己,管不了那么多。老婆子重要呀,孩子靠她抚养哩。现在明智的人都是先把后院招呼好,不然的话,那就家务、琐事缠身,硬把自己拴住了,哪有时间像咱们这样吃喝玩乐?”
八戒不由得道:“对对,你够潇洒的。不过,就不怕他们把你的财产给吞掉了?”田起笑着道:“我才不怕呢,老婆子掌握着账哩,比我监督的都有效。包括小孩舅,她亲哥,怯她一头‘老膏药’。该给的工资照发,要是敢从中搞一点小动作,不要我问,老婆子就把他给开了。我就是让她们一家子给我干活,老婆给我数票子,她们还都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说得八戒也笑了。
这时的八戒受这些新潮老板的影响,学了不少东西,花钱也大手大脚起来。“大哥大”早已过时,换上了小巧玲珑的“掌中宝”。小换大、大换小,现在手机已经换了几代。衣服也是紧跟潮流,非名牌不穿;皮鞋变着花样翻新,尖头的、圆头的、方头的替换着穿,就怕跟不上形势。
不光在衣着打扮方面跟这些暴发户保持一致,而且眼界开阔了,觉得开个门市部挣的都是小钱,是普通人干的事,一辈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要想赚大钱,成大款,只有像田起这帮人那样,敢于投资干大项目。于是,他犹豫再三,备足了理由来说服高翠兰。
八戒来到酒店,在厨房里找到高翠兰,对她道:“老婆,好长时间没吃过自家酒店的饭了,今天你弄两个菜,咱们好好地喝一杯。”高翠兰正忙着整理菜,没好气地道:“这里哪还是你的家?”
八戒笑着道:“不是你让我到那边去的吗,又嫌我不回来了是吧?”高翠兰道:“谁嫌你不回来?有多远走多远,没话跟你说!”八戒道:“别别别、老婆,这一段时间没回来是有原因的,今天来也不是光想着喝酒,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高翠兰道:“管你多大事,今天晚上两铺包桌的,客人那么多,案上的厨师又请假了,哪得闲跟你瞎扯?”八戒一本正经地道:“怎么叫瞎扯?真是有大事跟你商量!”高翠兰道:“咱们早就说好了的,你的事情自己当家,何必还找我呢?”
八戒嘿嘿笑着道:“小事我自然做主,大事情还是得靠你当家。”高翠兰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不需要你给我戴高帽,别在这里打岔行吧?”八戒看她确实忙,只得道:“那好、那好,我在房间里等你。”正要走出去,又转过身来,拿起一个盘子道:“嘿嘿,也不麻烦你们,我自己弄点先吃着。”说着,抓了几样喜欢的菜,又看了一眼高翠兰,这才端着盘子走了。
八戒回到卧室,把那盘菜放在茶几上。找到田起送的那箱酒,拆开来,拿出一瓶,打开了,自己独斟独饮起来。
一会儿功夫,酒干菜光,便起身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到门外看了看,院子里灯光辉煌,传菜的来回穿梭,楼上面声音嘈杂。想想时间还早,又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茶。突然感觉有些困乏,便脱了外衣,上床休息了。
八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被高翠兰硬拽了起来。八戒困意犹在,揉着眼道:“干什么,睡会不行?”高翠兰道:“不行不行,想睡回你店里睡去。”八戒道:“怎么,难道你就不是我老婆了?”高翠兰道:“本来就不是你老婆,不该有这个缘分的。”
八戒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坐在床边问道:“怎么啦,我哪儿得罪你了?”高翠兰道:“还好意思问?你口口声声说那边是仓库重地,晚上离不开你,可你在那里看了几夜?”八戒明白了,道:“就知道有福会告我的状。”高翠兰道:“他家的孩子小,晚上得照顾,你老是让他看店,还说人家告你的状。你晚上经常不回来,到底干什么去了?”
八戒这才穿上鞋,下了床,道:“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这一段时间确实忙,但也没有白跑,认识的都是大老板,咱们要做大生意了!”
高翠兰根本不相信那一套,道:“小生意你能干好吗,还想干大生意?这样的事不要跟我提!”
八戒被她戗了茬,憋着气道:“小生意怎么没干好?”高翠兰坐在了沙发上,道:“干得好,有福都不愿意在那边干了。”八戒道: “不愿意干就算,让他回家看孩子去。还能找不到人?”高翠兰道:“他不光是为了看店,是因为账对不严头。”
八戒茫然地问道:“什么账对不严头?”高翠兰道:“还装迷糊呢?那边挣了钱不够你花的。老实说,你又贷了多少款?”八戒道:“做生意贷款,天经地义。这可是信书记说的。”高翠兰道:“还信书记呢,信书记也不愿意干了。”
八戒有些吃惊,问道:“信书记怎么啦,与我也有关吗?”高翠兰道:“你们的账目都在一起,收不抵支。人家不好意思说,你自己想去吧。”
八戒站了起来,拿起外衣穿了,道:“这有什么?前段时间确实花了些钱。不是想找门路做大生意吗?抓鸡还得撒把米哩,何况我结识的都是有门路的大老板!”
高翠兰就怕他跟那些所谓大老板搅在一起,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道:“认识那些大老板有什么用,人家挣钱给你花吗?”八戒道:“哎——还被你说着了,就有人为我花钱。你知道那个田鸡吗?他齐兴的游泳池建好,现在又把润城县酒厂买了下来。你说牛吧?”高翠兰也觉得吃惊,问道:“他可是你原来的冤家对头,你们当真的好起来了?”
八戒重新坐到沙发上,道:“不是我要跟他好,是他真心对我好。有钱就任性,经常请我喝酒、唱歌、找小姐——吔吔吔,说走嘴了。”
他看了一眼高翠兰,接着道:“要说这找小姐的事,实话跟你讲,我真的试探他哩。可是只要提到这个话题,他就跟我翻脸。他说既然是哥们,就不能做这缺德的事。都是有老婆的人,以后要是嫂子知道了,咱们朋友关系就完了。”又看一眼高翠兰,道:“这话真是他说的,我有半句瞎话,天打五雷轰。你说这人够朋友吧?”
高翠兰冷笑道:“现在又够朋友了,或许另有所图吧?”八戒道:“能图我什么?他对我这样好,我也觉得奇怪,以为想让我投资他的酒厂呢,可他说了,从来不跟人合伙做生意,怕因为钱伤了朋友的感情。”
高翠兰试探道:“那么好的朋友都不跟你合伙,还做什么大生意?”八戒得意洋洋地道:“项目多得是,这些人门路宽得很,都是挣大钱的买卖。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也别一老本等的光做这些买卖,只要投资一个好项目,保证发大财!”
高翠兰已经听得不耐烦,站起来道:“还想发大财呢,这些人可都是人精,小心早晚上大当吧!”说着,收拾床铺去了。八戒瞪着眼道:“上当?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这一回,反正你不干我自己也得干,这样的机会不能再耽误。”
高翠兰知道劝不住他,只是道:“本来就不该来商议。咱们早就讲的清楚,财产、经营两分开,想干什么你自己做主。但有句话还是要告诉你——千万别连累我!”
八戒也看说服不了高翠兰,无可奈何地走了。
回到店里,他对有福讲,说自己在谈大生意,马上这个店就全部交给有福管,让他多担待,有福只能答应。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八戒没有接到田起的电话,心里反倒着急起来,便主动打电话问候。只听田起道:“哎呦——猪老兄。这段时间太忙,酒厂搞整顿,必须亲自在那里看着。也没有跟你打电话,老兄有什么事吗?”八戒道:“没什么事,就是问候问候。好长时间不见面,怪想得慌呢。”田起道:“是呀是呀,我正说呢,等忙完这几天,咱们好好地聚一聚。”八戒道:“我也以为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田起笑着道:“没什么事。咱们的关系,需要帮忙的时候,不用你说,我肯定会找你老兄。”八戒道:“那好、那好,没事就好。等你忙完这几天,咱们好好地叙。”
八戒正要关机,只听田起 “哎哎——”两声,八戒忙问道:“怎么,还有事?”田起道:“你不打电话,我差一点忘了。前几天南方来了个大腕,是个投资商,朋友介绍过来的。吃他们几顿饭了,我一直没得闲请她。今天约好晚上在一起吃饭,如果有兴趣,你也来陪陪这位小姐,怎么样?”
八戒听说是个投资商,就非常感兴趣;又听说是个南方小姐,眼眯成一条缝。立即问了就餐地点,道:“行行行,一定去,一定替你陪陪她!”
下午,八戒就老早开车来到齐安,又跟田起联系一番,确定了时间、地点,先找个离酒店不远的宾馆住了下来。
在床上休息了一下,挨到五点钟,便起身去了鸿运大酒店。来到田起订的房间。看看里面还没有来人,自己找个椅子坐了下来,服务员忙走过去给他倒茶水。
八戒掏出手机拨通田起的号,问道:“你请客,怎么到现在不来?”田起道:“不是六点半吗?就到、就到。”
不大一会儿,田起慌慌忙忙进了门,问道:“老兄够早的,还不到六点呢。”八戒道:“今天请的是外地人,你让我来陪客,我能不主动一点吗?”
这时,驾驶员彪子提着一箱酒走了进来,田起让他放在旁边,指着那箱酒介绍道:“老兄,这就是我承包润城酒厂新酿的酒——润城特酿,请齐兴酒厂的专家亲自改造酿酒技术,又请国家级调酒师勾兑,专门拿过来让大家品尝。你老兄要是觉得好,可得给我宣扬宣扬。”八戒道:“兄弟放心,盒子没打开我就闻见酒香了,当然得宣扬。”说得田起笑了起来。
大家坐下,八戒问道:“你说今天来的是南方人,还是个女老板?”田起道:“对,她是隐州欣隆集团投资公司的白总,还带个女秘书呢。”八戒笑嘻嘻问道:“长得怎么样?”田起道:“南方人嘛,是有些特殊,跟咱们这里的女人不太一样。说话呱呱叫,反正挺有气质。怎么,老兄还想从她身上打主意?”八戒道:“不不不,我是想问,她们打算投资什么项目?”
田起让服务员倒了茶,道:“我听她说,她们投资的都是最前卫、最有发展前途的项目。原来在大城市投资,是这里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已经来两、三天了。我只是跟她们在一起吃过饭,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听说这次主要是考察房地产,正在跟市政府谈判土地方面的事情哩。”
八戒朝田起跟前靠了靠,道:“哎——她这项目要是行的话,别忘了替老兄说句话。”田起道:“那是、那是,这个你放心。不过,要是想参与的话,必须要投资。”八戒道:“她们不就是投资公司吗,还需要我们投资?”
田起看着他道:“老兄你想错了。投资公司又不是银行。就是银行也得有存钱的,才能有取钱、贷款的。投资公司就是把所有投资者的钱,算成股份,集中起来办大事、挣大钱的。然后挣了钱再按照股份分红。说白了就是合伙做生意。哪有一毛不拔、伸头算一份的道理?”八戒道:“明白了。我的意思是只要能赚大钱,投资就投资呗。”
田起看着八戒,认真地对他道:“投资的事得慎重。刚才就就跟你老兄说了,原来我也不了解她们,通过朋友路老板认识的。吃人家两顿饭了。今天我请客,算是回个人情。谁知路总下午才来电话,突然说有急事,不能来了。可定好的场子,白总也是约过的,不能退。幸亏你老兄来,也让你见识见识这些干大事的娘们。至于投资的事,以后再讲。”
正说着话,车经理、梅经理、费经理走了进来,大家互相打了招呼,田起安排他们坐下,然后道:“今天巧了,路总突然有事不能来,就是我们几个的专场了。”
车经理问道:“怎么咱们的专场,你请的客人呢?”田总道:“我说陪客的,客人当然会来,她还请了市政府的付秘书长呢。”费经理道:“付秘书长也来?”田起道:“对,是她们在一起谈判的官员。”费经理道:“能把市政府的官请来,还真有本事!”田起道:“她说秘书长已经答应了,面子够大吧?”
这时候,白总带着秘书进了门,喊道:“田总,谁的面子大?”田起回头看见,忙站起招呼:“吆——白总来了?是说我的面子大,能把你请来。欢迎欢迎!”
大家都站起来鼓掌,田起指着后面的主位道:“就等着你们呢,快里面请——秘书长没到?”白总带有南方口音普通话道:“本来讲好的,可突然晚上有个会,不能来了。”也不客气,带着秘书到指定的位置坐了下来。左右看了看,问道:“好像没见过面,都是你的朋友?”
田起点头道:“对。今天路总一帮人没来,我专门请几位弟兄们陪你。”田起首先跟大家介绍白总道:“这位小姐是南方欣隆集团投资公司的白总。”白总点头笑了笑,顺便指着身边的小姐道:“这是我的秘书,谷菁小姐。”
八戒眼睛盯着白总和谷小姐那白皙的面孔,就像从未经太阳晒过一般。虽然有些化妆品抹不去的皱纹,但还是显得妩媚动人。特别是那谷小姐,已经深秋天气,下身穿了个超短裙,可脖子上却围条围巾,打扮妖冶,姿态妩媚。这样的人物在他脑际中一闪,似曾见过一般。
这时,田起从谷秘书旁边的车经理开始逐一介绍,连自己的驾驶员彪子都介绍了。最后指着八戒道:“再给你们推出一位重要人物,这位是齐兴高老庄酒家的猪老板,猪老大,也是我们的猪大哥。”没想到白总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田起忙问道:“白总笑什么?”白总道:“我笑你介绍的有意思,猪老板就猪老板,怎么还高老庄的猪老板,那、那不成了猪八戒了吗?”
八戒摇头晃脑地道:“猪八戒就猪八戒,也值得笑吗?”田起忙解释:“白总不知道,我们齐兴前些年搞一个猪八戒旅游圈,他可是真当过猪八戒的。不过,我们齐兴的朋友,都喊他猪老大。”白总喊道:“猪老板,那你真名叫什么呢?”八戒道:“真名字叫猪净坛,也叫猪天蓬。”白总又笑了起来,道:“那还真是猪八戒?”
八戒伸着头问白总:“有什么可笑的,我还笑你们呢?”白总问道:“笑我们什么?”八戒道:“你姓白,是不是?”白总道:“姓白,有什么可笑的?”八戒指着谷秘书道:“她叫谷菁?”白总道:“谷菁。五谷杂粮的谷,草子头的菁。”八戒道:“你们俩在一起,叫什么知道吗?”
白总听不明白,问道:“什么意思?我们俩在一起,叫什么?”八戒道:“白——骨——精!”在场的人顿时吃了一惊。正是:
浮光掠影迷眼睛 似曾相识白骨精
一句笑话成谶言 千年道行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