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向来以其壮丽的自然风光与复杂的地理环境闻名于世。
然而,此刻这片土地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笼罩,仿佛被一层阴霾所覆盖,预示着不祥的降临。
西南的雨,带着独特的闷热与潮湿,裹挟着令人不适的瘴气,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姿态倾泻而下。
雨滴不似寻常的润泽,反倒如千百万根尖锐的钢针,恶狠狠地砸向军用吉普车坚固的防弹玻璃。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沉闷而密集的声响,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人们的神经。
通往西南的盘山官道上,车内,罗楠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
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试图穿透那如注的雨幕,寻找一丝安全的迹象。
雨刮器疯狂地摆动着,发出急促的声响,却在这浓重的雨幕面前显得如此无力,只能徒劳地清扫着一小片区域,无法驱散那无尽的混沌。
吉普车两侧的山体,在雨水的持续侵蚀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状态。蒸腾而起的白雾,如同幽灵的薄纱,在山间弥漫缠绕,给整个峡谷增添了一份神秘而恐怖的氛围。
泥土在雨水的浸泡下逐渐松动,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随时可能爆发。
乌鳢,这位经验丰富的狼牙军战士,凭借着多年征战积累的敏锐直觉,察觉到了异样。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山体上,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与雨水混在一起。
突然,他猛地按住腰间的加特林机枪,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大小姐,这峡谷不对劲,泥土松动得厉害。”
那声音在风雨的呼啸声中依然清晰可闻,如同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的惊雷,瞬间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话音未落,一阵沉闷而震撼的“轰隆”声从山体深处传来,仿佛是大地深处沉睡的巨兽发出的愤怒咆哮。
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罗楠的瞳孔瞬间骤缩,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她透过那模糊不清的雨幕,惊恐地看见百米外的山体如同一只苏醒的史前巨兽,正缓缓蠕动。
原本坚实的山体,此刻竟如柔软的面团般扭曲变形,一块块巨大的岩石开始松动滚落,带起大片的泥土,形成一道道小型的泥石流。
“全体弃车!往高处跑!”
罗楠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声音在风雨中被扯得支离破碎。她一脚狠狠踹开车门,强大的冲击力让车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刹那间,浑浊的泥水如汹涌的潮水般灌进她的作战靴,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二十辆军用吉普车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泥石流裹挟着巨大的能量,如同一头失控的猛兽,无情地将它们掀翻、冲撞。
金属的碰撞声、玻璃的破碎声以及发动机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在风雨中奏响一曲绝望的悲歌。车身在泥流中剧烈摇晃,有的甚至被直接抛向空中,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零件散落一地。
狼牙军们纷纷从车内涌出,抱着武器,在泥水中艰难前行。
他们的身影在风雨中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助,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与危险。
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模糊了视线;泥水没过脚踝,增加了行动的难度。
一名队员不幸被飞石击中头盔,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
还没等他发出求救声,无情的泥浆便迅速将他吞噬,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风雨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罗楠心急如焚,她深知此刻每一秒都关乎着队员们的生命。
她伸手死死拽住身旁队员的战术背心,试图拉他一把。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脚下的地面正在不断下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将她拖入无尽的深渊。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快用绳索!”
千钧一发之际,乌鳢大吼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他迅速从腰间抽出钩锁,手臂用力一挥,钩锁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雨幕,飞向陡峭的岩壁。
锋利的钢爪在空中闪烁着寒光,精准地嵌入岩壁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罗楠见状,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晃动的绳索,开始拼命向上攀爬。
绳索在风雨中剧烈摇晃,每一次摆动都让她的身体失去平衡。
雨水、泥水混合在一起,让绳索变得异常湿滑,她的双手根本无法握紧。
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湿泥,双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但求生的欲望让她顾不上这些,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向上挪动。
身后的泥石流如同一头凶猛的黑色巨兽,掀起高达数米的巨浪,狠狠地拍击着崖壁。
那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崖壁上的石块纷纷掉落,砸落在他们周围,溅起一片片泥水。
每一块落石都像是一颗炸弹,随时可能夺走他们的生命。队员们在泥水中挣扎着,躲避着落石的袭击,向着崖壁高处艰难攀爬。
好不容易,他们狼狈地爬上了半山腰的一处岩台。
众人气喘吁吁,脸上满是疲惫与恐惧。
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淌而下,与汗水、血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他们的衣服被泥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寒冷与疲惫让他们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然而,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更大的灾难却接踵而至。
上方的山体因为长时间的雨水浸泡,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坍塌。万吨土石如同一幅黑色的天幕,从天空倾泻而下,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地摧毁。
巨大的石块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罗楠心中暗叫不好,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本能地想要催动灵泉空间,将众人带入她的空间内躲避这场灭顶之灾。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图调动体内的力量。
然而,此时的她身心俱疲,再加上周围环境的极度恶劣,灵泉空间的启动变得异常困难。
还没等她来得及施展能力,那铺天盖地的泥土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她和众人彻底掩埋。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之中,罗楠感觉自己仿佛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棺材,肺部被挤压得几乎爆裂,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缺氧带来的窒息感如影随形,意识在这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中逐渐模糊,仿佛即将被这无情的灾难永远吞噬。
在黑暗的深渊中,罗楠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她想起了曾经与队员们一起训练的日子,那些汗水与欢笑;想起了家乡的亲人和朋友,那些温暖的笑容和关怀的话语。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罗楠感觉周围的压力似乎减轻了一些。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身上的泥土,艰难地探出头来。
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泥土和石块,队员们的身影在废墟中若隐若现。
她大声呼喊着队员们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却只有微弱的回应。
......
在某国那所声名赫赫的顶级医院里,IcU 病房宛如一座被消毒水气味充斥的寂静孤岛。
这气味,如同一张无形且致密的蛛网,丝丝缕缕地渗透进病房的每一寸空间,让人的鼻腔充斥着刺鼻之感,却也莫名地带来一种关乎生死的严肃氛围。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宛如时间的脉搏,在这片寂静中单调却又顽强地跳动着。
在那张洁白如雪的病床上,躺着一位植物女病人,她身上盖着一条轻薄的毯子,整个人仿佛与这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
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肌肤几乎难以分辨于床单之上,唯有监护仪屏幕上那微弱且起伏不定的波形,像是黑暗中闪烁的微弱烛光,证明着生命仍在这具躯壳中顽强延续。
病房的一角,一把折叠椅安静地放置在那里,上面蜷缩着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黝黑汉子。
他身材魁梧壮硕,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可此刻却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紧紧守在病床边。
他那布满厚厚老茧的大手,轻轻地握着病人纤细的手指,仿佛害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疼她。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张熟悉却又因久病而憔悴不堪的脸庞,眼神中交织着无尽的温柔与深深的疲惫。
“大小姐,你说过要带我去西南吃酸角糕的,你什么时候带俺去啊?...”
他的嗓音沙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带着几分哽咽。
这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带着浓浓的思念与期盼,仿佛穿越时空,想要唤醒沉睡中的人儿。
时间在这静谧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突然,那一直紧紧握着的指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触感,如同微风轻拂湖面,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这轻微的触动,却让汉子浑身猛地一震,仿佛触电一般。
原本毫无生气、宛如枯枝般的手指,此刻竟像初春枝头将绽未绽的花苞,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在汉子眼中却如同划破黑夜的一道耀眼闪电。
“医生!护士!快来啊,我大小姐好像要醒了!”
他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猛地从折叠椅上站起身来。
折叠椅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仿佛是打破寂静的前奏。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扑到床头,用力按下呼叫铃,那急切的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喉咙里爆发出的吼声,震得病房的玻璃都微微发颤,仿佛要将这三年来积压的所有情感与期盼,都通过这一声呼喊宣泄出来。
刺耳的呼叫铃声瞬间打破了病房的死寂,如同警报拉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开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医生和护士们匆忙赶来的声音,仿佛是生命的救援号角。
汉子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刚刚有了动静的手,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全世界最珍贵、最易碎的宝物。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大小姐,你可算要回来了...”
说着,一滴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重重地砸在病人的手背上,溅起一小朵泪花。
而此时,监护仪的“滴答”声似乎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变化的影响,节奏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在为这即将到来的苏醒欢呼雀跃。
就在众人满心期待与紧张之时,躺在病床上的罗楠,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眸,如同蒙尘许久的星辰,虽有些许黯淡,却依然闪烁着坚韧的光芒。
她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用虚弱却又充满力量的声音柔声说道:“我们不能放弃,一定要活下去!”
这声音,虽然微弱,却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回荡,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无尽的希望与勇气 。
(全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