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皇宫。
周朗看着手中的奏折,怒火逐渐翻涌升腾。
“混账!”
只见他大喝一声,将奏折用力拍在书案之上,随即又对着身边的太监怒吼道:“他们为何要投降?”
“他们怎么能投降?”
“虽然自北疆魔教起兵以来,敌军连战连捷,但哪一战不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金陵城中的那些皇亲国戚,居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就开城献降,他们心中还有一点身为我周氏皇族的骄傲吗?”
“陛下息怒,万万不要气坏了龙体呀!”那太监显然也已经得知,金陵城投降北疆军的消息。
可即便心中再是不屑,为了安慰周朗,他也只能出言替那群人开脱道:“或许金陵侯他们,只是行了权宜之计。”
“待到咱们的大军反攻之时,他们依旧会站在陛下这边。”
“朕需要这群废物帮忙吗?”周朗哼了一声,恨其不争道:“朕只是气他们无用,却从来都没看得起这群蛀虫!”
说实话,周朗不是没想过,有人会投降北疆,或者是投降其他地方的叛军。
但是他却万万想不到,第一个主动献城投降的,竟会是自己的同族,会是大虞王朝的皇亲国戚。
此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无比!
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周朗越想越气,于是当即下令,命林宏率领长安禁军,连夜捉拿那几个金陵王侯在长安的家眷亲属。
无论是儿孙舅亲,还是血脉旁支,又或者是义子义女。
只要是自那几个金陵王侯以下,有所牵连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至于如何处置他们,周朗暂时还没想好,那就先关起来再说。
说话间,又有宫人来报,户部左侍郎陈斌求见。
听的周朗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怪异之色。
“宣陈斌进来。”
深吸一口气掩饰住愤怒,周朗转身坐回龙椅之上。
没过多久,陈斌低着头走进御书房,纳头便拜。
“罪臣陈斌,见过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下方跪拜的陈斌,周朗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让他起身。
而是冷哼一声,故作愤怒的揶揄道:“好你个陈斌!”
“朕还没腾出手来找你,你倒是先找上朕了!”
“莫不是知道自己丢了姑苏城,罪责难逃,所以主动过来请罪了?”
“正是!”陈斌闻言大声答道,声音铿锵有力,脸上毫无惧色,“还请陛下治臣之罪,以堵朝堂悠悠众口!”
他从姑苏城逃回长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可是在这些天内,周朗对他却没有做出任何责罚的举动,甚至连幽禁的命令都没有。
反而还让陈斌像从前一样,照常上朝。
而如此举动,也使得朝堂上的诸多官员极为不解,更有人心生怨言,觉得周朗治国不明,有心偏袒陈斌。
尤其是以朱良为首的朝廷新贵,暗中联合多名老臣,已经多次上书奏折,请求治陈斌的罪。
试图用这种方式,打压陈斌在周朗心中的地位。
对于这种情况,陈斌自然是心知肚明。
所以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主动请罪,不想让周朗难做。
殊不知,此刻的周朗看着眼前陈斌,心中只剩欣慰,却毫无怪罪之意。
就算是被同宗的皇亲国戚背叛,那又怎么样?
自己的身边,还有陈斌这等臣子辅佐,何愁反贼不灭?
“起来吧。”不忍让陈斌继续跪着,周朗低声说道。
“陛下?”
“先起来。”
“是。”陈斌点了点头,遵命站起身来。
“陈斌,朕且问你。”周朗嘴角露出微微笑意,缓缓问道:“你可会武功?”
“不会。”陈斌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道。
“可读过兵书?”
“没读过。”
“那在姑苏城的时候,你可曾下令干扰过关邈守城?”
“不曾。”
“那你何罪之有?”周朗笑出声来,“在防守姑苏城的大战中,你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是也没拖关邈的后腿。”
“因此在朕看来,你无功无过,更不必有愧疚之心。”
“可是...”陈斌心中感动,却咬牙反驳道:“陛下你派臣去防守姑苏城,臣没守住,这难道不是罪吗?”
“谁说朕派你前往姑苏城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守城的?”周朗闻言反问,又呵呵笑道:“朕派你去,乃是另有原因。”
“而你也做的很好,朕心甚慰。”
“啧啧,如此说来,朕不但不应该罚你,还应该重重奖赏于你才是。”
说到这里,周朗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似乎是真的在思索,如何赏赐陈斌。
而从周朗的话语中,陈斌也猜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必是试探自己无疑。
只是用一座如此重要的姑苏城来试探,是否太过冒险了些?
万一自己真的与魔教勾结,那姑苏城恐怕早就丢了。
虽然现在的结果,也没差多少。
似乎是看出了陈斌眼神中的疑惑,周朗误以为他是在为姑苏城的丢失而自责,于是只好继续安慰道:“陈斌,朕方才已经说了,你不必有愧疚之心。”
“姑苏城丢了就丢了,朕不在乎。”
“实不相瞒,朕已经不想再调动大军,去防守姑苏城,甚至把它让给北疆魔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样一来,北疆魔教的地盘就会与其他叛军接壤,咱们的压力也能小上许多。”
“而北疆贫瘠,财力无法支撑连年征战,如今已无威胁,长安的国库亦是如此。”
“不过朕相信,只要给朕三五年的时间休养生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见周朗的解释,陈斌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周朗始终都没有调动太多军队,去与北疆叛军交战。
甚至除了当初,与齐王周策的那次蜀郡大战之外,周朗与其他叛军之间的冲突都很少。
原来是他早就看出了各路叛军之间,也有着摩擦与不和。
因此与其耗费大量的财力和人力,去与叛军交战,倒不如趁机保存实力,休养生息。
而以长安和周围郡县的富庶,重振朝纲是迟早的事。
那些叛军的地盘发展,也断然无法与大虞的底蕴相比。
不得不说,周朗的眼光极为毒辣,他的决策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只是此招的效果究竟如何,还需日后再行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