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入皇城时,百姓犹如大旱之望云霓,简直大快人心,仗义讨伐,此乃大势所趋。
正义之师入主京都时,真慧率普渡寺众僧广济灾民,做法事超度苦难众生。
真慧大限将至,请求见林知一面,道出了心声。
真慧惭愧地说,“是我没教好他,他不渡世间人,只渡他自己,可最终他也没能渡了自己。我给他取法号三昧,是希望他能止息杂念,心神平静,不要步了我的后尘,可是……可是最终竟还是没能阻止他走上弯路,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三昧为皇帝做了那么多事,但究源溯本,他只研制了那么些个药。先是迷路,后来……后来才踏上了歧途,一步错,步步错。
三昧错在热衷于不入流的邪魔歪道,而不是他倾情付出的热爱。唉,错的是前人留下的弯途,而不是他的心境。
可他还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从某种意义上说,不知者还是有罪的。
“老衲此生愧对三昧,更是无颜再见施主,老衲惭愧啊!”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林知无法替罹患苦难的百姓说原谅的话,所以只能说,“是非转头皆成空,事已至此,大师,愿安。”
“阿弥陀佛,”真慧念了一声佛号,道,“劳施主宽慰了。”
“在下还想去看看那墓冢,大师留步。”
林知站在菩提树下,注视佛殿的目光虔诚且深沉。
真慧将他送到后山后就走了。
后山冷清,树木茂盛,林知静静地伫立在冢前。
“苦海罹难修正果,转头所愿此心中。
滔天恶业无意造,菩提树下亦空空。”
“忆空空?先生是在想我吗?”空空突然从树后蹦了出来。
林知无奈地笑道,“你倒是逍遥自在。”
“那可不!”空空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先生也莫要太过伤怀了。”
“好。”
两人并肩往回走。
***
近来战事频频传来捷报,虎翼大将军和齐王,无论哪一个都是打战的能手,现在两人凑到一处了,哪儿还有旁人胜出的机会?
反倒是难得地能放假,其他将领自是开心得不得了。
不过林知回到营帐里,依旧是兢兢业业地筹谋。
曾永忠看不下去了,坐在他往常常坐的软榻上,懒散道,“他们去歇息了,你也别忙着了。”
林知看舆图看得神色认真,闻言头也不回地淡声说,“不想一直躺着。”
曾永忠抿了抿嘴角,唇边漾出一抹浅笑,琥珀般的瞳仁中含着一束暗藏的温情。
林知没看到,垂着的眼瞳浓郁到没有半分情绪。
半晌他才沉声道,“听闻皇城内已满目疮痍,六尺之孤难存,卖儿鬻女之事并不鲜见。”
曾永忠眼神略有缓和,“嗯,南城近梁州,梁逐廉搜刮民脂民膏日甚一日,致使民不堪命,昨日万民请命,遥望义师!”
林知想到如今的状况,担忧地说,“如今的帝京米珠薪桂,百姓资釡皆空,往后将何以存立?”
“民生凋敝,”曾永忠不疾不徐道,“这倒是个亟需解决的问题。”
林知看完一摞信件,惆怅道,“家山仍在,想见绿窗啼雾。又何堪满目凄凉,故园梦里能归否?”
……
曾永忠看着林知坐在案牍边,无聊地拿出林知的玉佩。
又掏出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穗儿,轻轻抚着那龙玉上的流苏,见林知看过来,就解释一句,“穿上穗儿,就不怕拿不出来了。”
那龙玉……罢了,随他吧。
林知只淡淡瞥了眼,并不搭理他。
许久才问,“不日将入主云京,先让……嗯……先让谁回去好呢?”
曾永忠眼睑动都不动一下,随意道,“你说了算。”
“那就先让蔡守礼回去,我再书信一封,让月语月湛配合他。”
“嗯,你说了算。”
“还有双福禄和双如意,帝京他们熟,让他们也去。”
“嗯,你说了算。”
“……”
曾永忠的心思显然不在正事儿上,林知便也不再同他商讨了。
半晌,曾永忠耐不住了,过去抱他。
林知也不反抗,由着他抱。
曾永忠将他放在榻上,再把他的外袍都脱了,脱得只剩里衣里裤后,又扯掉自己的外衣,然后压着他,其他的什么都不做。
林知被裹着大棉被,身上还压着个大火炉,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过于暖和了,他轻轻动了动,温声喊,“阿护……”
曾永忠与他耳鬓厮磨,眉眼都含了笑,“不冷了?”
林知打了个呵欠道,“不冷了,睡一会儿吧,刚好我也困了。”
“嗯,你睡吧。”
林知还以为他今日是菩萨心肠放过自己了,不料下一刻曾永忠就翻过身子,侧躺在自己旁边,他边扯开林知的衣物边说,“只要你能睡得着。”
林知急急道,“别撕!别撕……”
“……”
猛兽的力道,根本就不是林知能拦得住的。
……
曾永忠摆弄着那块龙玉,眨了眨带着坏笑的眼,梨涡勾人,语气低沉喑哑,“这龙玉质地极好,不多用用也太可惜了。”
林知整个人贴在他怀中,脑袋枕着他的肩膀,轻轻地蹭了蹭,然后寻了个颇为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小狐狸精。”
曾永忠虽是这样说着,可放在他后腰上的手却是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可稀罕死这个人儿了。
“不能再撕我衣裳了,”林知淡淡地说,“你再撕我的衣裳,我明日就没有衣裳可以穿了。”
曾永忠无所谓道,“那就不穿。”
林知抬起眸子,反问,“不穿衣裳我怎么下榻?”
曾永忠语气闲散道,“那就不下。”
“不下榻我怎么见人?”
“那就不见。”
“我怎能不见人?”
“怎么不能?”
“你无耻霸道。”
“嗯,我无耻霸道。”
“你嚣张跋扈。”
“嗯,我嚣张跋扈。”
“你唔嗯……坏……”
“嗯,我坏。”
曾永忠吻住他的唇,浅尝辄止后,深情地看着他,喃喃道,“我很坏,很坏,遇上你,我做不了好人。”
“不唔……”
见林知开口,他又吻了上去。
许久许久,被放开后,林知喘着气道,“……你该去主帐了。”
曾永忠低低笑了一下,挑着眉问,“主帐哪有你的暖帐诱人?”
两人拌着嘴一起待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