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冰与火的极致冲突在他体内每一寸血肉、每一根晶簇间爆发!仿佛要将他的残躯彻底撕裂、融化、再冻结!
然而,在这非人的痛苦中,韩雪那冰蓝精血蕴含的磅礴生命本源之力,却如同最甘冽的清泉,强行注入了赵明这具早已枯竭、濒临崩溃的躯壳!
嗤嗤嗤——!
焦黑的皮肤下,传来令人牙酸的血肉重生声!被时空乱流湮灭的下巴、脖颈,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冰蓝光芒的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焦炭般的肌肉组织剥落,新生的、带着玉石般光泽的皮肤快速覆盖!断裂的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重新连接、塑形!
但最剧烈的变化,发生在他的右眼!
就在心口碑屑灼烧、冰蓝精血涌入的瞬间,那枚疯狂旋转的暗金星璇,猛地释放出一股强大到难以抗拒的吸力!这股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视觉**!
嗡——!
赵明那刚刚在剧痛中恢复一丝混沌意识的“视野”,被这股吸力猛地拉扯!
眼前跪坐着的韩雪,那苍白的脸庞,那焦急含泪的眼眸,那素白的长裙……所有的外在形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扭曲、淡化、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惊心动魄的“内景”!
他看到的不再是血肉之躯!
他看到的是韩雪皮肤下,无数条纵横交错、如同冰封河流般的淡蓝色脉络!那是她的血管,流淌着蕴含着冰魄之力的血液!
但这仅仅是表层!
他的“视线”穿透了血肉的阻隔,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韩雪的四肢百骸!
然后,他看到了!
在那些淡蓝色的血管网络之下,在血肉与骨骼之间,奔腾流淌着一种更加恢弘、更加精纯、更加……神圣的力量!
那不再是修仙者修炼出的灵力!
那是一种如同流淌的液态阳光般的淡金色能量!高贵!纯粹!带着一种凌驾于凡尘之上的不朽气息!它们如同奔腾的江河,在韩雪体内特定的、更加深邃的脉络中汹涌流淌!这些脉络比血管更加坚韧,更加复杂,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构筑成一幅玄奥无比的星图!
仙气!
这是……**仙气**!
韩雪的灵脉中,流淌的竟然是只有飞升上界、褪去凡胎的仙人才能拥有的——本源仙气!
这怎么可能?!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赵明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意识上!巨大的震撼甚至暂时压过了体内冰火冲突的剧痛!
然而,就在他心神被这惊天发现冲击的瞬间,右眼的剧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那枚疯狂旋转的暗金星璇,仿佛承受不住冰蓝精血与碑屑灼热双重力量的灌注,也仿佛被韩雪体内那奔涌的淡金仙气所刺激,猛地向内坍缩!
如同宇宙大爆炸的逆过程!
无数旋转的星辰碎片、扭曲的光线,被一股无形的、恐怖的力量强行压缩、凝聚!
剧痛!眼球仿佛要被硬生生捏爆的剧痛!
“呃啊——!!!” 赵明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残存的左手本能地捂住右眼,身体弓成了虾米!
就在这剧痛达到顶点的刹那!
坍缩停止了。
右眼眶中,那疯狂旋转、吞噬光线的暗金星璇……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全新的眼睛。
底色是一片深邃、混沌的灰。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迷雾,包容一切,又吞噬一切。在这片混沌的中央,一点幽暗的光芒亮起,迅速凝聚、固化,最终形成一枚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暗金色碑纹!
这碑纹古老、繁复,笔画如同扭曲的锁链,又似虬结的龙蛇,散发着一种镇压万古、禁锢时空的冰冷意志!正是镇狱碑的核心符文!
混沌色的基底,如同无序的深渊。
中央的暗金碑纹,则是深渊中唯一的秩序之锚。
这只眼睛,冰冷地睁开着,倒映着韩雪那张因他惨叫而更加焦急、灰败的脸。
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冰冷。新生的脖颈和下巴传来真实的触感,身体似乎恢复了大半,但内里却如同被彻底掏空,力量感荡然无存。右眼处,那混沌底色中央的暗金碑纹,如同烙印在灵魂上的印记,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冰冷坚硬的异物感。
赵明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新生的脏腑,带来阵阵隐痛。他的意识终于彻底回归,虽然虚弱,却异常清醒。他缓缓放下捂着右眼的左手,用那只新生的、带着玉石光泽的右手(之前的残臂在重生中复原),撑起身体。
他的目光,透过那只全新的、混沌底色中央凝固着暗金碑纹的右眼,再次看向近在咫尺的韩雪。
这一次,他看到的依旧是那张苍白、焦急、带着泪痕的清丽脸庞。
然而,在那混沌右眼的“视野”中,这张脸庞的皮下,那奔涌的淡金色仙气江河,依旧清晰可见!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的金色暗流!高贵,神圣,却又……如此格格不入地存在于一个下界仙宫弟子的体内!
韩雪见他终于苏醒,眼中的担忧稍缓,随即被更深的惊疑取代。她看着他那只全新的右眼——混沌的底色,中央那枚冰冷、古老、令人心悸的暗金碑纹。她似乎能感觉到这只眼睛的诡异和强大。
她下意识地抬起刚刚划破、还在缓慢愈合的左手手腕。那冰蓝色的精血早已止住,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疤痕。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上赵明新生的、还带着温润感的脸颊。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的瞬间,赵明右眼那混沌底色中的暗金碑纹,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韩雪的动作顿住了。
她看着赵明那只诡异的右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道正在消失的白色疤痕。那双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种近乎恐惧的茫然和难以置信。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感受着赵明脸颊皮肤下温热的生机,却又仿佛能“感觉”到自己那几滴融入他体内的冰蓝精血,正在被一股冰冷、贪婪的力量拉扯、吞噬。
樱唇微启,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看着赵明那只混沌而冰冷的右眼,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石室中:
“赵明……你的眼睛……它……它在吞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