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和铁丝子都买了,心里特别高兴,心想,这回来,可算没白来,总算办了一件大事。买了,还没少买呢,钉子买 了五十斤,整整一大箱子;铁丝子二十零六两。买了,往回走吧。我和家昌哥从供销社把钉子抬出来,来到大道上,往西瞅瞅,我很想找个方便汽车,叫车给捎个脚。可整个大道上连一个汽车 的影子都没有。家昌哥说,现在能有几点,我抬头往西望望太阳,我说看太阳这样,少说也得两点多。家昌哥说走吧,天都这个时候了,咱走到家也得天黑了。
我们正想找车呢,公社助理小王跑过来,去供销社,看到我们说,哎呀,老马和小马你们还没走呢,从富锦过来的长途车刚过去。
“啊,是吗?”
“是吗,小马,人家那客车是叶友开的,他还给我从富锦捎回来点东西。客车在在大道上,停那么半天呢,走的时候还喊了呢,有没有上车的,往县里那边去的。都没有人吱声。”王助理说着,就去供销社了。
“没人吱声,家昌哥,客车停的时候,咱那咱正在供销社屋里买钉子,约秤呢。”
“没人吱声,就是咱赶上车也不行,家军,咱没有钱了。”家昌哥说着,就兜里掏出来两毛钱。
“就剩那些钱了?”我问家昌哥,家昌哥手拿着两毛钱往前伸着叫我看,我笑笑。
我说行啊,管怎的,这买钉子,铁丝子,钱还是够了。
“够了,我想少买一斤钉子了。咱要少买一斤钉子,咱就能买一斤半蛋糕了,那咱就有吃的了。这弄的咱俩今天还得饿着肚子。”
小王从供销社跑出来了。我赶快告诉家昌哥,“诶,家昌哥别说了,叫人家小王听到笑话咱。”
“笑话啥,他也是农村出来了,他是咱那富锦南面长安公社的,他是大队推荐上去的,上的什么农业中专了,他学劁猪的。”
“啊,兽医专业。呀,王哥回来了。你这到供销社是买点啥呀?”
“啊,买盒牙膏,牙膏用没了。哎,我还忘了给你们说个事了,刚才长途客车到这停的时候,还有个小姑娘下来了,到公社打听你们呢?问我们办公室的人,富锦富民富楼来建点的在那儿,那不是打听你们吗?”
“打听,她没说她姓啥叫啥,她找谁吗?”“她没说,看样子是个姑娘,那咱哪好意思问呀。”正好,那司机给我送捎的东西,李书记说,富楼新建的村在这下边呢,你还坐这个师傅的车去吧。咱那李书记还告诉司机叶友,你负责给她拉倒地方,等着客车到那腰九七南边大桥那了,你叫她下来,告诉她往新村走的路口在哪,再告诉她咋走。
“啊。那指定是俺们这村建点的来了。”
“那你们快回去吧。你们那村,现在不还是你们哥俩吗?别叫人家去了,扑个空,很失望的。”
“走,走走走,我们这钉子太沉了,要不,要是像平常似的空着手,我们早走了。”
“沉,你这钉子是急用,要不是急用,你就搞这,等着这边六十八团,有上县里去的方便车,我就叫车给你捎去。哎,那么的,你们这样走,也不好拿,小马,你去供销社屋里,找服务员,给他们要根汽车绳子去。你就说我叫你要的。”
“要根绳子,好,我去,谢谢王哥了。”我说就向商店跑去。我跑着想着,小王说一个姑娘坐长途客车来找我们新村的事。小王说着走了。家昌哥说没招啊,能要个绳子,也挺好,抬着走也行啊。
绳子找来了,我和家昌哥把钉箱子绑好了,我又找来了一个大棍子,我们抬着走了。钉子五十斤,铁丝子二十斤,再加上木头箱子的重量,也就是七十多斤,我们两个大男人,抬着还是没大问题的。我们抬着走着,说着话,看到道路两旁的大树林子,我心里高兴极了。体会体会,在这盖房子,也就是花个钉子钱。
良种场走到了,我注视着良种场几趟房子,四条街的房子,房子的大梁柁,举架都是一个模式,都不高。我叫家昌哥站下。我说,家昌哥,你看看,人家这房子举架低,和咱在药九七,腰九八,二零二都不一样。这举架低的房子,好盖。“
“人家这房子举架低,家军,你看没有,人家这房盖都是油毡纸的。油毡纸,天下雨了,雨水流淌的快。咱盖房子,是用草苫房子。那草流淌雨水慢呀。雨水流淌慢了,房盖就容易漏啊。”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说着,就又抬着钉箱子走起来。
“哎,家军,那小王说有个姑娘坐抚远客运站叶友的车,上公社打听咱在哪建点,说是来了,你说她能是谁呢?”
“是谁不好说,在我来的时候,有两个女同学说,要跟我来建点,我说不行,你来,吃不了这个苦。”
“就是啊,咱这来了,都一个多月了,没房子住,住大树林子里,三天两头没吃的,常常弄点野菜来充饥。有时候,弄野菜都来不及,硬饿着肚子。像今天,这不又要饿一天了吗。”
滴滴滴,滴滴滴,后面传来大汽车的鸣笛声。我回头一看,是一辆大解放汽车,开的还挺快的,我赶快喊“家昌哥,咱往一边靠靠吧?”
“靠,靠呗。这大官道,这么宽,还走不开一辆汽车呀?”家昌哥说着,我和家昌哥抬着钉箱子赶忙往道边靠。靠到路旁,家昌哥说,正好,咱撂下也借着这过车的时间,歇歇腿。大汽车来了,呜呜开过来了,快到跟前,咔嚓,刹车了。这一刹车,暴土飞扬。弥漫了天空。我和家昌哥被呛的转过身子,面向壕沟。心想这司机真烦人。
“快上车呀。”司机从驾驶室里伸出头来喊道。
“啊,上车,你是叫我们吗?”我带有疑惑地问道。
“就是你们,你们不是腰九七,道东新建点来老马和小马,来供销社买钉子的吗?曙光公社那个小王叫我拉你。”
“呀,是,谢谢你了。”
“谢什么,你们赶快上车吧。”
“好,上车上车。这钉箱子可沉了。我得想法给弄上车呀?”
“”车厢里有人,有两个人呢,哎,坐车的,你们起来,帮着把这钉箱子捞上去。“司机喊着,就跳下车来,帮着我们往车上掫钉箱子。”司机一喊,车箱子里坐的人立刻起来,来帮我们拽钉箱子。我们一看是腰九七的侯二哥和小路。侯二哥一看是我们,说,哎呀,怎么是你们俩呀。大家说着,就给我们的钉箱子捞车上去了。
我们上车了,大汽车又呜呜开起来了。我们几个站在车厢里,扶着车前面的栏杆。对着对面的风吹来,我的头发,不停地向后飘着。我觉得好威风呀。
车到腰九七大桥了,我们下车了。 老侯二哥和小路赶快帮我们抬下钉子,侯二哥说,老马大哥,家军,看起来,你们这回是真的要砍房架子了,我那盖房子还剩几个扒焗子,你们用,明天我打发人给你们送去。小路说,马叔,我家八成也剩两三个扒焗子呢。我也给你们。
我说,那真的谢谢你们了。家昌哥说,我们想买,也没钱了,再说了,还不知道上哪买去。司机说,估计,县政府叫我这车给你们曙光这几村送返销粮。腰九七这个点好说了,你们新村这个送粮食咋办,我看我这车是进不去。要想叫我的车开进去,除非前面搞老七十五拖拉机拽着。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么地,师傅,你看你给我们送多少,要是送的少,就卸腰九七,侯二哥家,要是送的多,就搞在小路家。这样行吧,侯二哥,小路。
“没问题。”侯二哥说道。师傅说,那就是你们自己协调了。司机说着,就上车开车走,我们向司机摆手告别。我向侯二哥小路喊谢谢了
车走了,家昌给说,今个咱的时运还行啊。我说行,这是公社领导行,咱都走那么远了,人家公社小王遇到汽车了,还想着咱们抬钉子往家走,告诉司机拉咱们呢。家昌哥说,毛主席说,为人民服务,咱曙光公社这些机关干部是真做到了。
“做到了,家昌哥,今天,要没有这车拉咱们,这三十六七里地,要叫咱们抬着这钉箱子走,走到这就得半夜了。”
我说着就和家昌哥抬起钉箱子,慢慢地下来二抚路,开始往我们新村的路口走了,走,走不远,就到大树林子了。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也悄悄爬上了枝头。突然,家昌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我急忙撂下抬的钉箱子,来扶家昌哥。好在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这路太难走了,也不知道那姑娘到村子了没。”我有些担忧地说道。家昌哥喘着粗气说,“应该到了吧,叶友师傅人挺好,肯定会给她指好路。”
我们加快了脚步,终于看到了村子的轮廓。刚走进村子,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是家昌哥和家军哥吗?”“啊,你到了。”我说着,往前注视着,借着月光,我们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站在我们住的那简易棚子前。“你就是那个坐客车找来的姑娘?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好奇地问道。姑娘笑着说:“叶友师傅把我送到大桥下面路口的。他告诉我,你就照着这个路,简直走。走六七里地就到了。
“姑娘说着,就跑过来,要帮我们抬钉箱子。”我说不用,你抬不动。说着,我们一起把钉箱子抬到进了棚子。
“哎呀,怎么称呼你呀?”
我叫晓琳,我是李晓杰的堂妹,我姐说你家军哥这个人可好了,我家辽宁那不行,可穷了,本来我是奔着我姐家,到那叫我姐在他们生产队落户的,可我到了我姐家,我姐说,你别在这落户了,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去吧。我同学,也是朋友,在抚远那建点呢。我说我来了,不留我怎么办,我姐说,我叫你去,你就去,家军哥肯定会留你的。你到那要勤快点,你帮着家军哥一起建点。”晓琳说着,还胆怯的样子,很怕我们不留。家昌哥和我相视一笑,我说欢迎欢迎,以后咱们就一起干!只要你不怕吃苦,就行。我一说,她笑了,说,家军哥,家昌哥,我不怕吃苦。我在老家辽宁那什么苦都吃过了。出力我行,我不侥幸。
“坐吧,坐吧,能吃苦,咱们才能在一起,把这个村建设起来。”家昌哥说,你看,那边,那个房框都克平口了,就差砍大柁,上大柁了。
“那这盖房子用木头,得花老多钱了吧?”晓琳一问,家昌哥瞅瞅我,我说可不是咋的,一栋房光木料就得花一万块。“哎呀,妈呀,家军哥,那我要是盖个房子”,花那么多钱,我也花不起呀。我说,既然你来了,那咱就慢慢研究呗我笑着说着,晓琳也笑了,说我姐叫我听你的。
晓琳看着我们抬进来的钉子和铁丝子,眼睛亮闪闪的,“这些东西可太有用啦,明天咱们就能开始好好动工盖房子了。”家昌哥笑着说:“是啊,有了这些,房子就能快点盖起来,咱要能先盖起一栋房子来,咱以后就不用住这么简陋棚子了。”
大家说着话呢,我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是早上吃的饭,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我说,家昌哥,晓琳,咱先别说话了,先做饭吃吧。恐怕晓琳,坐客车坐长途,也饿了吧。“”没吃饭呀,家军哥?晓琳一拍手,“哎呀,我带了些干粮,本来是准备路上吃的,现在先给你们垫垫肚子吧。”晓琳,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来几个烧饼。我说晓琳,你留着明天你自己吃吧。我们还是做点苞米面大饼子吧。晓琳说,家军哥,什么你的我的呢,我这是奔你和家昌哥来的。我来的时候,我姐一再叮嘱我啥事都听你的。
“那既然那样,晓琳,家昌哥,咱们大家都没吃呢,晓琳这有带来的几个干粮,那咱今晚上就不做死面大饼子了。咱光做糊涂粥就得了。”
“行,我看了,晓琳也是个实在人。那咱就做点稀粥,吃晓琳带来的干粮。”
“好,家昌哥你在这劈点柴火,劈了,把火点着,我拿盆子,上小溪端水去。”我说着就拿瓷盆去。晓琳看我拿盆去,她说家军给我也去。她说着就撵来。
月亮升起来了,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我们走在树林间弯弯曲曲的小道上。来到小溪的?水的地方,我蹲下来舀水,晓琳看我蹲下,她也赶忙蹲下,他看到小溪清澈的水,用手撩几下,说家军哥,你们就吃这水呀。我说对,这水不行吗?晓琳说,行太美了。
我们端回水,就做饭,一会稀粥好了,我们吃着,开始商量起盖房子的计划。,晓琳虽然是个姑娘,但是想法很多。家昌哥和我听着,都觉得很有道理。我说,别着急,这些好的方法,咱慢慢都能用上。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动物在吼叫。家昌哥警觉地站起来,“别慌,我出去看看。”他拿上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走出棚子。过了一会儿,家昌哥回来,说,“是几头野猪,估计是闻到食物的味道了。”我说打跑了吗?,“家昌说,它不敢来。”晓琳说,野猪多么?好害怕哎呀。我说,多,在这经常遇到。
在这,黑瞎子,狍子,野猪都有,往往出来都是一帮一帮的,一旦遇到人了,就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