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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现,天都门上空铅云低垂,仿佛苍天倾覆。
漫天飞雪飘洒整夜,将整座关隘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下,宛如披上一层肃杀的寿衣,透出沉重而悲凉的气息。
关隘以南二十里处,大郑军营的铁甲洪流碾碎雪原,连营万帐森然列阵,吐息间皆是兵戈寒芒,森严军阵让关隘守卒脊背发凉。
关隘箭楼上的楚蟒旗被朔风撕扯,旗面残破如垂死巨蟒的鳞皮,而郑军赤龙旗,却在雪原上猎猎翻卷,龙吻正对着蟒蛇七寸。
在大郑军营连绵万帐的中央,七彩玲珑殿巍然矗立,琉璃瓦在晨光中流转着霞光,作为临时的中军大帐。
莫问天肃然端坐主位,青玉案前的烛火,在阵亡名录翻动时骤然摇曳,将在座将领的面容映得明灭不定。
每当一份名录被呈至案前,殿中便似有无形阴风呜咽,三十余件染血遗物在青玉案上森然列阵,断剑残甲犹带亡魂嘶吼声。
万剑真君那柄斩敌过万的快剑、武安侯抵挡过霸王锤的玄铁重盾残片、神勇侯那件被血浸透的赤铜战甲……
每一件遗物,都在烛光里泛着幽芒,仿佛它们的主人仍披甲而立,而这些陈列在青玉案上的,不过是万夫长以上将领遗物,真正埋骨沙场的,那可是十万余名血染征袍的将士。
此战以后,大郑国在北漠战场仍有九十万兵力,其中二十万铁甲扼守天都河南岸保证粮道,七十万虎狼之师列阵关前。
昨日一战,郑楚攻守彻底易势,可战局并未尘埃落定,楚军残部据守天都门关隘,倚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构筑防线。
这座百丈玄铁城墙,犹如横亘在进军路上的铁闸,三千架霹雳车与重型床弩森然列阵,将郑国七十万大军,死死拦在咽喉要道前,令郑国大军短期内难以突破。
对于莫问天而言,更棘手的是后勤困局,上百万大军每日耗粮如山,而郑国国库早已捉襟见肘,户部账册上触目惊心的赤字,昭示着郑国大军很难维持长时间对峙。
若在平日,以莫问天比肩元婴大圆满的实力,或可强行破关为大军开路,可慈航普度神通虽愈伤势,可与西楚霸王的惊天对决,浑身法力消耗殆尽,至少需要调养数日,才能恢复巅峰状态。
不过,让莫问天心生疑虑的是,昨日决战中项无敌施展第七锤后,血脉反噬竟来得如此迅猛,甚至她身上的法器似乎也在反向压制她。
这绝非巧合,其中必有蹊跷。
待殿中众人退下后,他翻手取出五块下品灵玉,指诀掐动间运转洞察先机,沿着无形气机一路追溯,很快锁定了西楚霸王的方位。
“竟已北行千里,即将穿过天都山脉,踏入巴国疆域……”
他眸光微微一凝,一夜之间横跨如此距离,必是元婴真王携行,极可能是那位疾风天将所为。
此人最后救走项无敌,如今正朝着大楚腹地而去,难道是要将她带回楚河?
趁她病,要她命!
若放任项无敌回到楚河,待她压制血脉反噬、恢复全盛状态,北漠战场这来之不易的优势,恐怕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必须截杀于楚河!
好在莫问天此前往返边荒时,始终未曾动用传送令牌,楚河万珍楼内的空间标记仍在。
只需借邙山的传送阵折返,便能赶在项无敌之前布下杀局。
这一次,他要让这位西楚霸王……
彻底葬身故土!
一念至此,莫问天当即召来雷万山与夜无影,并对两位师弟做出部署安排。
雷万山继续坐镇北漠战场,辅以琴棋书画四神使协同作战,再调遣唐景香、孙世雄两位护法,统领无极门三千余位弟子,以如此阵容应对神策府天将,应当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夜无影,则携幻霜蝶暗中潜入大楚疆域,与王毐统率的五毒教明暗配合,五毒教在明处制造声势,夜无影则在暗处渗透策反。
两位师弟各司其职,皆为覆灭大楚的关键布局。
雷万山肩负镇守之责,非遇重大变故不得擅自出击,须以牵制神策府四位天将为要务;
夜无影则需暗中行动,从大楚附属诸侯国入手,逐步渗透策反,以最小代价蚕食楚国疆土。
“北漠战局需以守代攻,大楚渗透当以暗制明。”
莫问天不厌其烦的商讨,直至日上三竿时,方才让两位师弟离去。
殿门被一阵寒风撞开,黑袍轻纱的倩影静立阶前。
天魔圣女眸若寒星,指尖凝着一缕未散的魔气,似是刚从战场归来。
“莫掌门。”
她的声音像冰刃划过琉璃,清冷得不带半分温度。
即便面对莫问天,那双眼眸依旧如九幽冥河般深不见底。
莫问天收回伸出的手,唇角笑意未减。
“梦灵,北漠风沙伤神,不如先饮盏茶?”
天魔圣女的目光掠过案上温热的灵茶,袖中手指微蜷,那是她最爱的雪顶寒芽,连浸泡时辰都分毫不差。
“不必!”
她转身望向殿外,凝视着翻滚云海。
“黄泉真王去天魔山,寻到我母亲的手札,本宫也要动身前往蛮荒了。”
昨夜城头血战的气息,此时仍萦绕在她衣袂间,莫问天忽然上前一步,玄阴圣体特有的幽香钻入鼻尖。
他微微蹙眉,低声道:“你受伤了。”
“与你何干?”
天魔圣女侧身避开触碰,冷声说道:“莫掌门,莫要记错了。”
“玄阴圣体反噬自有周期,未至阴极转阳之时。”
天魔圣女广袖微拂,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冰线,声音似九幽寒泉般渗出:“数月前阆都那次,已是破例。”
莫问天眸色骤然一暗。
十三年朝夕相对,竟换不来半分情分?
她此刻的眼神,比当年黄土塬初遇时更冷三分。
“圣女妹妹,我受伤了!”
莫问天扯出一抹苦笑,眉宇间倦色骤现,声音虚弱了几分:“你无需魂水疗伤,但我……需借玄阴圣体恢复法力。”
“与我无关!”
天魔圣女语似寒霜,眼神微微闪动,冷漠中透出一丝犹豫。
“圣女当真如此绝情?”
莫问天摇头苦笑,声音里透着疲惫:“每次玄阴反噬发作时,你经脉冻结、神魂欲裂的痛苦,可还记得?”
他满脸的委屈,语气低沉下来。
“哪一次不是本座耗尽力气,竭尽全力为你疏通,哪次不是汗透重衫?”
“住口!”
天魔圣女轻纱下玉容霜寒更甚,眼里杀意像刀锋一样刺骨。
莫问天识趣地收声。
十三年朝夕相对,原以为坚冰可化,却不想她心若永冻冰川。
或许这世间,本就没有人能叩开天魔圣女的心门。
“西荒凶险。”
半晌后,莫问天忽然扣住她手腕,灵力如潮水涌去。
“至少让我随行。”
天魔圣女瞳孔骤缩。
这股灵力温暖如初阳融雪,却让她想起双修时经脉交缠的颤栗。
她猛地震开他的手,魔气在掌心凝成冰刃:“莫掌门,别忘了,我们只是一场交易!”
“交易?”
莫问天却是摇头,轻笑道:“那昨日,为何替我挡下四海天将的戟?”
殿内死寂,天魔圣女指尖冰刃“咔”地碎裂。
“……顺手罢了。”
霞光穿透窗棂,将两人身影拉长成对峙的剑。
“蛮荒,本宫非去不可。”
她衣袖倏然翻卷,声音似冰窟寒气渗出:“明日随你回邙山,助你……疗伤,但记住——”
轻纱掠过青铜殿柱,余音如冰刃悬梁:“这是最后一次。”
“天魔教撤离北漠,倒是让北漠防线少了一道屏障。”
莫问天轻叹一口气,目光掠过沙盘上北漠的缺口,不由的沉思起来。
天魔公与太古公虽伤势未愈,但以雷万山之能辅以两位国公坐镇,暂守天都河应当无虞,何不调他们前来?
此刻,天都河上游五十里处,一支十人小队正在执行清理任务。
一阵朔风卷着细雪掠过冰面,十名郑国士卒踩着冰碴,用铁钩翻检冻僵的浮尸。
寒鸦在枯枝上哑声嘶鸣,铁甲与冰面摩擦声里,忽然响起骨节错动的轻响。
“喀喇!”
领头的什长刚俯身查看,顿时间瞳孔骤缩,在覆满霜花的尸堆深处,竟缓缓探出一截羊脂玉般的手腕。
那指尖堪堪擦过他喉间,什长甚至来不及呼喊,喉头便绽开血线,滚烫的血珠溅在冰面上腾起白雾。
“有活的……”
九名士卒的惊呼被寒风割碎,铁钩长矛乱舞间,却见泥沙簌簌的落下,一道玲珑曲线破尸而出。
清晨霞光穿透河雾,照在那张半掩泥沙的脸上,左颊犹带清纯稚气,右眼却流转着妖冶媚意。
“本圣女……岂会葬身于此?”
她舔舐着唇边血渍,九位士兵挥舞长矛,已经扑上前来。
“砰砰砰——”
但见那女子素手轻扬,九朵黑莲自指尖绽放,士兵们的铁甲尚在叮当作响,面容却已泛起青紫,如断线木偶般接连栽倒。
冻土上蜿蜒的血迹,渐渐的凝固,倒映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一阵寒风掠来,在隐隐约约间,传出支离破碎的誓言:“待本圣女重掌幽冥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