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和江家在那天达成了什么交易，肖柔柔没有刻意去打听，因为高考之日到了。
周齐然在她的要求下，和她一起踏入了考场。
要不是这个时代，肖柔柔也没想过自己会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参加高考，而且报考的科目还是医学。
走出考场后，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回到家就睡了过去，昏昏沉沉睡到了第二天。
因而，在张妞妞拉着郭阳上门拜访时，周母只能语带歉意地表示，“两位，不好意思，这两个孩子困极了，这会怕是醒不来呢。”
她没那么大的规矩，更没想着为了两个外人去打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张妞妞见她不像郭阳的家人那样见人下菜碟，心情好得不得了，哪里还在意能不能见到肖柔柔。
她用腿碰了碰郭阳，对方不情不愿地拉出身后的口袋，露出里面的还活着的两只鸡。
“婶子，柔柔在村里帮了我很多，我来也没带什么东西，便想着带点自家养的鸡来给她补补身体。”
周奶奶刚从外面锻炼回来，听到鸡的声音，立刻走了回来。
“哎呦，这鸡养得真好。”
“可不是，”张妞妞表情自豪，“这是我娘专门挑的，跟着我们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到了京城仍活得好好的。我担心它们蔫吧，又养了一个月，这才带过来的。”
周奶奶笑得眯起了眼睛，“好好好，闺女，今天晚上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啊？”
对着这么慈善的老人，张妞妞丝毫不扭捏，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好，那就打扰大家了。”
想到家里人还在等着他的消息，郭阳就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角，低声提醒说，“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要回你回，我要在这里吃完饭再走。”
“这是城里，不是乡下，你能不能不要满身的穷酸味？”
“郭阳，你这刚回来多久就嫌弃我了？别以为这里离我家很远，我就只能任你拿捏。你小心我带着你儿子回乡，要是你日后高中了，我直接去衙门告你这个陈世美。”
“什么乱七八糟的，哎呀，我真是和你讲不通。”
见两人说起悄悄话，周妈妈端起茶杯，做起了听不见看不见的盲僧，而周奶奶则将两只鸡提到了外面的花园，准备搭一个简单的鸡窝。
当天晚上，两个人还是留在这里吃了晚饭才离开。
不过到了最后，他们都没有见到肖柔柔和周齐然。
张妞妞吃得尽兴，又与对方交换了座机号，最后离开时还有点依依不舍。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肖柔柔便在餐桌上听周母提起这件事，瞬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奇了，她怎么找到我们的？”
“听说是一个叫王大花的婶子帮的忙。”
哦，是了，他们出发前，她曾让周齐然给王婶子留下了他家的地址，以防对方有需要却找不到人。
“谢谢妈，我一会给她回个电话。”
看到她精神这么好，嘴又这么甜，周母嘴角不自觉挂上了微笑，“慢点吃，奶奶昨天亲自下厨蒸了很多包子，够你们吃好久了。”
“谢谢奶奶，包子特别好吃，我要吃三个！”
“哎呦，我的乖孙呦，”周奶奶也笑得合不拢嘴。
她本来就喜欢肖柔柔，知道她报考医科是因为她的病情后，对她又多了几分真情。
周齐然下楼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和睦的场景。
“你们吃饭也不叫我？”他手搭在肖柔柔的靠椅后，顺势坐在她的旁边。
“你也得醒了才行啊，”肖柔柔嘴上抱怨，手上却麻利地给他盛了一碗粥，又给他拿了一个包子，姿态娴熟且亲昵。
周母和周奶奶见状，相视一笑。
人到了这个年纪，不就图一个家庭和顺、子孙和睦嘛。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好像听到了郭阳？”
“对呀，妞妞跟着他来京城了，听妈说，郭阳昨天参加完高考后，两人一起来家里了。”
“说起这个，郭阳好像是提过，他家离咱家挺近的。”
“嗯，我打算一会去找她，你要来吗？”
“好，反正我没什么事。”
***
张妞妞的肚子已经很沉了，肖柔柔远远看见便觉得心慌，急忙走过去扶着她坐下。
“你说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咱们在你家见面多好？”
她艰难地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挥手抱怨，“别提了，我家那个婆婆见我不顺眼得很，要是你去了，让她一比较，又该对我不满了。”
“这倒是我不好了？”
“你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她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和周齐然聊天的郭阳，不自觉叹了口气，“我昨天见了你男人的家人，说话温声细语的，看我时也没什么瞧不起的神色。”
“那你是没见我公公和爷爷，整日里板着脸，我都不敢和他们说话。”
“哎，这结婚后啊，主要还是咱们女人在一起相处，老爷们怎么样，不重要了。”
“这样也没关系吗？”肖柔柔说着，夸张地板起了脸孔。
张妞妞被她逗乐，“哎呦”一声后突然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肖柔柔经历过那一遭，说没有后遗症是假的。
“没事，这孩子估计也被你逗笑了，刚刚踹了我一脚。”
她松了一口气，“吓坏我了。”
“……你那个事，我听说了。”
肖柔柔疑惑地看向她。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到这里就打算来见你的，结果到了你家附近，听巷口的大娘在聊天，隐约提到你的名字，我便上前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你出了事。”
担心会刺激她，她当时就离开了，那两只鸡也就没送出去。
虽然时间隔了这么久了，但听她猛地提起，肖柔柔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张妞妞又何尝看不出她的痛苦，于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是想给你找不痛快，但人总得往前看不是？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农村女人落胎的不少，可也没妨碍人家儿女成群的。”
肖柔柔点头，“道理我也明白，只是一下子放下，总归不是一件容易事。”
“还真成了大学生了，说话都文绉绉的。”
听到她的揶揄，她忍不住笑出声，难过的氛围倒是少了很多。
“谢谢你啊，妞妞。”
“谢我干啥，我啥都没做。”她说着，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拉拉她的手示意，“你看。”
肖柔柔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周齐然先是拒绝了郭阳递过来的烟，然后时不时瞥向她的方向，不多时，两个人就对上了眼神。
张妞妞感叹，“要我说啊，夫妻俩感情好比啥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