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妞妞被拐的事儿,周大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又一直没找到理由发作。
这回隔壁不断制造噪音,她自然是跟点燃了炸药筒一般,新仇旧恨一块儿算,恨不得把隔壁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狠狠鞭尸才痛快。
她这一开嗓,立马把整个院子里其他住户都给吸引了过来。
“周琴,你这又咋了?
“原来刘盼娣在的时候,你就跟她隔三差五地干仗。
“现在刘盼娣没了,你怎么又骂起吴家媳妇儿了?
“敢情这屋里住谁你跟谁不对付是吧?”
这大杂院的邻居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见周大妈站在院子里鸟语花香,不仅不劝架,反而还笑嘻嘻拱火。
周大妈火力全开,直接无差别扫射:
“少tm在这儿放屁!你们摸着良心说,在这四十号院住了这么多年,我周琴是那爱找事儿的人吗?
“这吴家媳妇儿自己没素质不讲公德,每天吃饱了撑着在屋里头敲敲敲个没完!
“都是住这大杂院的,谁家的墙不是跟隔壁邻居连着?
“我就问你们一下,要是你们隔壁也碰上个这么讨嫌的住户,你们受不受得了?”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邻居们都乖乖闭上了嘴。
设身处地想一下,要是自家隔壁也有个这样烦人的邻居,只怕自家发起飙来比周琴还要疯。
“这圆慧怎么也不出来说句话?怎么回事好歹解释一句啊,给钟家婶子道个歉总是应该的吧?老躲在屋里头做啥?”
闹了这一通,圆慧却一直关在屋里不吱声,也不露面,这让大家伙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圆音还在钟家屋里坐着呢,周大妈在外头骂人的时候,这何家隔壁那“咚咚咚”的声音不仅没见停,反而还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这让圆音忍不住皱紧了眉。
她感觉这声音,不像是什么重物敲击的声音,倒像是有什么在往墙上撞。
圆音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儿,下意识站起身来往外走,打算去隔壁敲门试试。
结果才到门口叫了一声“圆慧”,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和拐杖交错落地的声音。
下一秒,吴永红的声音如同幽灵鬼魅一般在众人身后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圆音本来要推门的手迅速缩了回去,赶紧站直身往后退了两步,望天望地,装作一副事不关己漫不经心的姿态。
见吴永红回来了,周大妈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冲了上去,就差没指着吴永红的鼻子开骂了:
“姓吴的,我家可忍了你们夫妻俩很久了!
“本来你们夫妻俩占了这四合院两处房子就不符合规定!
“打从你们夫妻俩搬到这后院之后,我们这后院就没哪天安静太平过!
“现在你那个媳妇儿还动不动在屋里弄出噪音来!
“这是公家的房子,不是你们的私产,麻烦你们讲点公德心,不要影响了其他人居住!
“你们俩要是再这么不守规矩,那就别怪我联合这大杂院里的其他邻居,把你们夫妻俩赶出这个四合院!”
吴永红眼神微闪,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嘴上却还是笑得挺和气:
“对不住啊周婶儿,圆慧这几天来事儿了,情绪不太稳定,我早上的时候跟她吵了几句,估计是跟我闹脾气,搁家里头砸东西呢。
“您消消气儿,别着急上火,我代她跟您赔礼道歉,一会儿进屋就说她!”
周琴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虽然对这个吴永红哪哪儿看不上,但这人认错态度倒是挺诚恳,这让她也不好一直揪着不放,毕竟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行,今天就算了,改明儿你媳妇儿要是再这样,我可真要闹了!
“你周婶儿可不是啥好脾气的人,刘盼娣还在的时候,我跟那婆娘打架扯头花可从没吃过亏,让你媳妇儿掂量着点!”
周大妈转身都快要回屋了,还不忘回过头来冲着隔壁躲在屋里的圆慧大声放狠话,大拇指擦着鼻子,露出一副老娘战绩可查的泼辣气势。
吴永红点头应了一声,又和院里的其他人都打了个招呼,这才一瘸一拐地推开自家的门进去。
等隔壁的门关上后,吴永红好脾气劝说圆慧的声音便从屋里传了出来,听不到圆慧回应,但那“咚咚咚”的撞击声确实没有了。
“可算清静了!”
周大妈这才觉得舒坦了。
见圆音脸上表情若有所思,她忙问:
“怎么了?”
圆音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好奇问道:“吴永红的腿不是还没好利索吗?他这是上哪儿去了?”
提起这个周大妈也是真心佩服:
“我听管事大爷说,吴永红在机械厂的司机岗位被人顶了,他则被厂里面直接发配去化粪站了。
“不过这小子是真心厉害,巴结上了那个化粪站的站长,前阵子把人请到家里来吃饭,没隔两天吴永红就去上班了。
“本来厂里给他安置的岗位是掏粪工,负责开吸粪车,结果愣是被他给转到库管科去了。
“你说他厉不厉害?
“会钻营会算计,这种人到哪儿都能混得开,可惜就是心术不正!
“好好一小伙子,让他妈给教歪了!
“不然这大好青年,哪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周大妈啧啧感慨,满脸的唏嘘和惋惜。
圆音却觉得,这跟被谁教歪不教歪没多大关系,而是这人从小根子就是坏的。
那吴永胜也是从小就被李槐花教养的,怎么就没有变坏呢?
而且当初冒名顶替吴永胜的功劳这事儿,分明就是吴永红自己的主意,可怪不到李槐花的头上。
有些人生来就是恶的,严格的引导,也许能将其教育其成为一个人格健全的好人;
但若是不加以纠正,这种人就必然会如吴永红之流,一步步在悬崖试探,直到坠入深渊,最终落到万劫不复的下场。
送完伴手礼,圆音没过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在走出钟家后,她还下意识朝着圆慧家看了一眼。
屋门和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听不见里头的动静。
不过,想到上辈子这对夫妻俩就是怨偶,彼此在婚姻里折磨了二十多年,圆音赶紧把刚刚脑子里闪过的某个奇怪念头甩到了脑后,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