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
御书房。
御书房内沉香袅袅,烛火在鎏金兽形烛台上明明灭灭。
付贤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如同鸡爪般轻轻搭在雕花木门上,生怕弄出半点声响。
随着门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吱呀\",他持着拂尘,迈着细碎的小步,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行至龙椅旁。
\"陛下~\"付贤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谄媚的软糯,枯槁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意:\"汤谦回来了。\"
半倚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贞启帝缓缓睁开双眼,鎏金冕旒随之轻晃,在他眉眼间投下细碎的阴影。
\"嗯~怎么样,东西还安全吗?\"他的声音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却又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付贤连忙躬身,拂尘在身后轻轻摆动:\"回陛下,返回途中遭到截杀,好在探清府及时赶到,成功阻拦,龙心安然无恙。\"
他说话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帝王的神色,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掂量。
贞启帝轻轻颔首,龙袍上金线绣就的五爪金龙随着动作微微起伏:\"让他进来吧。\"
短短几个字,便将帝王的威仪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多时,厚重的雕花木门再次被推开,汤谦抱着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步伐沉稳地踏入御书房。
他身姿挺拔如青松,行至御案前,双膝重重跪地,叩首行礼:\"臣汤谦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
贞启帝微微抬手,目光落在汤谦怀中的盒子上:\"汤谦啊!这次辛苦了,这半年的时间成功找到了龙之心脏,朕会好好的嘉奖你。\"
他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柔和,却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矜持。
\"谢陛下!\"汤谦谢恩后,将盒子递给付贤。
付贤双手捧着盒子,小心翼翼地呈给贞启帝。
贞启帝伸手打开盒盖,盒中静静躺着一颗大小如鸡蛋的石头,表面纹理仿若龙鳞,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贞启帝拿起石头,对着烛火细细端详,良久,他轻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这就是上古卷轴中说的龙之心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世人竟说得龙心者得天下,简直可笑!\"
烛光摇曳,将他脸上的表情照得忽明忽暗,那抹轻蔑的笑意却清晰可见。
亥时。
暮色如墨,深宫中的许梁寝殿被朦胧的烛火笼罩。
烛芯不时爆出几点火星,映得摇曳的烛影在墙面上翩翩起舞。
许梁斜倚在雕花檀木椅上,白玉茶盏中袅袅升腾的茶香萦绕鼻尖。
他目光时不时瞥向紧闭的雕花木门,手指无意识地叩打着扶手,似在等待什么。
终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春蚕啃食桑叶般轻缓。
许梁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放下茶盏,正了正衣袍。
“吱呀——”雕花木门缓缓推开,汤谦一身风尘仆仆踏入殿内。
许梁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娇声笑道:“哟!这不是咱们威风凛凛的汤大人嘛!这一别半年,可把奴家想坏咯!”
那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几分刻意的媚态。
汤谦面色凝重,微微颔首,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强压下内心的焦虑说道:“许公公,我已按您吩咐办妥一切,如今可否放了我的家人?”
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盼,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许梁慢条斯理地伸出戴着翡翠扳指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东西呢?快呈上来让咱家好好瞧瞧。”
汤谦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将手探入袖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晶莹物体。
那正是传说中蕴含无穷力量的龙之心脏,在烛火映照下,宛如一颗璀璨的稀世宝石,流光溢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许梁迫不及待地一把夺过龙心,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磅礴力量,不禁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妙极!妙极!汤大人,上了咱家这条船,滋味如何啊?”
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张狂。
汤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声音带着哭腔:“求许公公开恩,放过我的家人!”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许梁把玩着龙心,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放!自然会放!汤大人且先回府歇息,很快就能一家团聚了。”
那笑容下,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算计。
汤谦咬了咬牙,又重重磕了个头:“多谢许公公大恩!”
随后缓缓起身,一步三回头地退出殿外,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待汤谦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屏风后转出一道神秘身影。
那人压低兜帽,声音清冷如冰:“吴砚之费尽心思,就为了这东西提升往生傀儡术?”
许梁摩挲着龙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谁能想到,这么个小物件竟藏着惊天力量?”
那人冷哼一声:“我怎会知晓。你打算何时将东西交给吴砚之?”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许梁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交给他?不急!我倒要先试试这宝贝的威力。”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那人再次冷哼:“算你有恩于我,我会守好秘密,还能帮你办件事。要不要我解决了刚才那汤谦?”
许梁摆摆手:“不可操之过急,此时杀他定会引起皇上怀疑。对了,你想夺孟皓清的龙脉手镯疗伤,还是谨慎为好。那手镯一旦摘下,他可就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他必须死!那手镯我要定了!”那人语气陡然变得狠厉,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意,“当初真该杀了他,省得留这么大后患!”
许梁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感慨:“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念在本家情谊,我才收留你。”
话音未落,那人猛然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却充满恨意的脸——正是许慕春。
她眼神中满是怨毒与不甘,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恨意:“我在梁州被那个老头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了,苟延残喘地吸食了一些乞丐的血肉才爬到了东都。
呵呵……真是讽刺,我竟然没想到栽在这个我曾经最看不起的一个毛头小子手里了,当年我干嘛要夺走他眼睛啊,我就应该杀了他!”话语中满是懊悔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