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几个女人,正在叽叽喳喳热闹的时候。
屋外突然来了一群侍卫,那侍卫中领头的,到了大门外,便对着守门的说道:“咱们是丞相府的,是奉了丞相大人的命,来接两位夫人回府的。”
领头的这个人,守门的是认识的。
守门的人听了那领头人的话,立刻就进去回禀了。
阿梅被叫出去,很快就又回来了。
“夫人,刘卫长来了,说是相爷让他来接您跟大夫人回去。”
“现在回去?”
左语棠不由得皱起了眉,说实在的,这段日子在护国寺,她的日子过的太轻松自在了。
轻松自在的,已经让她不愿意再回到上京,回到那个丞相府里面了。
她心里很清楚,即便是她现在有伤在身,只要是回到了上京,回到了丞相府,她就必须是那个当家的主母。
就要开始操持家中一切的事务,人情往来,她现在的心境,已经没有办法能够胜任和处理这些事情了。
轻松自在的日子过惯了,哪里还能再想着回去做牛马,去拼命操劳呢?
“相爷怎么会突然想着,接我和大夫人回去呢?”
左语棠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不满,在护国寺里待的这段时间,她也想清楚了很多东西。
有些东西想清楚明白了,心里的执念没有了,也就什么都不在乎。
“这个刘卫长没有说。”
阿梅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她刚才被叫出去,告知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问清楚的。
“去,把刘同明叫进来。”
左语棠心里窝火的很,也顾不得阮玉湖还在这里了。
“是。”
阿梅急匆匆的离开了,去外面叫刘同明进来了。
等阿梅走后,立刻有人,搬了屏风来,将里面和外面隔开。
刘同明进来,就没有敢抬起过头,始终都是低垂着头的。
“夫人,相爷让小的来接您跟大夫人回去的。”
“相爷说了,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山里已经不适合,两位夫人在这里养病了。”
“府里的暖房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两位夫人回去呢。”
刘同明在进来之前,阿梅就已经告诉了他,左语棠让他进来的原因了。
所以还没等左语棠问,他就直接把原因说了。
王云知的体贴,没有让左语棠感动,反倒是让她有些不耐烦了。
以前从来不管这些事,一心扑在公务上的人,现在突然这样,懂得体贴关心起人来了,这种转变,还真是让人不适应,也觉得不舒服。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左语棠虽然不想回去,但是王云知既然已经派人来了,她为了顾全大局,也不得不回去了。
等着刘同明出去之后,左语棠叹了一口气,说道:“丞相大人,最近应该是够闲的呀,竟然还有闲心管起这种事情来了。”
阮玉湖大概是能够猜出,左语棠心里的想法的,她笑着说道:“咱们的丞相大人,他可不闲,他最近啊,忙的脚不沾地。”
“正在帮着皇后娘娘,处理朝中的事务呢。”
阮玉湖拉住左语棠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说道:“王丞相,这可不是够闲,才关心你的。”
“他这是真的关心你,想要弥补他过去犯的错,和他对你的亏欠的。”
“以前的事情,错也就错了,往事就莫要追了。”
“错过的东西,回不来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左语棠自然是明白,阮玉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也实在是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恶气的。
自从她和王云知成婚以来,那狗男人就对她爱搭不理的,这大半辈子对她都少有温情和体贴。
这辈子跟着王云知,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和艰难。
她不恨王云知心里有人,她只恨王云知不该心里有人,还来求娶她,让她成为三个人中最不幸的那个人。
本来她对王云知自己彻底死心了,若不是因为有两个儿子在的话,她早就跟王云知和离了。
自己那大儿子,之所以到了这个年纪尚未婚配,不就是因为看到自己的不幸,所以才一直拖着不肯成婚的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左语棠想起来,就能恨得把牙咬碎。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着了,但是谁想到了,这临老了老了,王云知竟然会弄这么一出出来。
闹的她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想想就让她胸闷气短,憋气的很啊。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去,面对王云知那个狗男人的。
明明是那狗男人犯错在先,做错了事就要付代价的,凭什么他一句错了,自己就要原谅他呢?
“我知道,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不想看见他,也不想管府里那些杂七杂八的糟心事。”
“我如今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很多事情做起来,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待在护国寺里的这段日子,左语棠已经不止一次想过,从今往后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刻,她都想要过这样的清净,没人打扰的日子。
“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能一直待在护国寺里啊。”
“你家中还有两个儿子呢,我听说他们在那边的差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过年的时候,应该就能够回来了。”
“他们两个如今都尚未婚配,你这个做娘的难道心里不慌吗?”
“我自己给他们兄弟两个,相看好了合适的姑娘,你确定你不想回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还是阮玉湖会拿捏人心,她这番话立即就让,左语棠的心思回转过来了。
“您要是这么说,那我一定是要回去看看的。”
狗男人可以不要,但是儿媳妇得要,左语棠可不愿意,再看到两个儿子形单只影得样子了。
“是啊,孩子们相看可是大事,马虎不得的,咱们是该动身回去了。”
“趁着两个孩子还没有回来,咱们先替他们掌掌眼,把把关。”
“等两个孩子过年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正式相看了。”
“事情若是顺利的话,说不明白明年别说成亲了,恐怕连孙儿会有的。”
李姝也加入了劝说左语棠的队伍中,而且比起阮玉湖,她更能够拿捏左语棠的心思。
“咱们回去了,你若是不想回丞相府,那就到一品楼来跟我住。”
“所幸你那个大哥,也是个不着调不回家的人,咱们两个人一起住,多好啊。”
面对李姝抛出来的诱惑,说左语棠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如果她住在一品楼的话,这样就不用去管府里的那些糟心事,也不见到不想见的人。
那样的日子,虽然比不得现在清净,但是绝对比回到丞相府里,要清净的多。
“那好吧,我就跟着大嫂一起去一品楼住。”
阮玉湖和李姝两个人相视一笑,她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还是很合拍的。
“刚好我也要回去了,咱们三个就一路同行,回上京去。”
“到了上京,静安郡主可要破费,请我们大吃一顿了,毕竟你现在可是住在一品楼里的。”
能现在就回上京,对于阮玉湖来说,是一件能让她心情大好的事情。
现在她想要确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她需要马上回去,开始她的布局和筹备才行了。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不动刀兵的情况下,让沈天娇顺利的登基为帝。
朝中的那些武将,除了极个别的需要担心以外,其余的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现在麻烦的就是那些文官了,他们虽然是一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但是他们却有一张令人生畏的利嘴。
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绝对能够两人置之死地,而且还是那种让你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看来回去之后,要好好的去拜访一下王云知了。
毕竟他既是百官之首,又是个文官,那些文官的心思,他是最懂得拿捏的了。
从左语棠那里告辞出来,阮玉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待会儿只要坐上马车,就可以直接走了。
阮玉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她去了供奉着沈天娇母亲牌位的那个院子。
这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来护国寺了,她要好好的祭拜一下沈夫人。
若是没有沈夫人的话,又哪里能有沈天娇呢?
没有沈天娇,云离就不可能会有像现在有这么稳定的时候。
到了沈天娇母亲的牌位前,阮玉湖给她上了香。
祭拜完了之后,阮玉湖看着牌位说道:“沈夫人,你可是生了个了不起的女儿啊。”
“咱们云离的将来,可全部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她会成为咱们云离第一位女帝,会带着云离走向兴盛的。”
“你是她的母亲,惟愿你泉下有知,能够保佑这孩子,将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登基为帝。”
“也能够保佑她,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阮玉湖石见过沈天娇的母亲的,那是一个跟沈天娇完全不一样的女子。
她不喜欢说话,是个文静的冰美人。
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是个很柔弱的好说话的人,但是实际上却也是个雷厉风行,很有能力的人。
这一点沈天娇倒是遗传了个十成十,跟她得母亲很像。
当年上京形势不稳,镇北侯又常年镇守北疆,回上京的时间少之又少。
镇北侯夫人便一个人,管理着偌大的一个镇北侯府,府里那么多人,全部都被她管理的规规矩矩的。
就没有一个人敢在府里,搬弄是非,惹出事情来的。
她不仅治家厉害,在面对各大世家的为难,甚至是先帝的猜忌,也能够应对自如。
既把事情解决了,还能顾及到各方的体面,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先帝还活着的时候就说过,沈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他这位夫人。
只可惜这位沈夫人,红颜薄命年纪轻轻的,就撒手人寰,实在是太可惜了。
她的死不仅给镇北侯留下来,无尽的伤痛和思念,也成了很多人的意难平,阮玉湖就是其中的一个。
如果沈夫人能够活到现在的话,阮玉湖也就不必如此担心了。
“主子,咱们该启程了。”
菊若的话,打断了阮玉湖的思绪,让她回过神来。
“哦,好,走吧。”
阮玉湖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牌位,这才转身离开了。
等阮玉湖到的时候,李姝和左语棠两个人,已经都在那车里等着她了。
李姝和左语棠她们两个人,虽然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打包带走,但是她们并没有把那些东西一起带走。
而是轻装上阵,她们人先走,留下一些仆婢,在这里慢慢的收拾那些东西,等收拾完了,再打包全部送回去。
“你们倒是利落,不像我磨磨蹭蹭的。”
阮玉湖上了马车,就打趣起自己来了。
“阮夫人可不能这么说,您可是个大忙人,比不得我们这两个闲人的。”
李姝把手里刚煮好的茶,放到了阮玉湖的面前。
“这是雪顶峰,虽然不及那些贡茶滋味醇厚,但是却清爽可口,别有一番滋味,您尝尝看,可还喝的惯。”
“嗯,好。”
阮玉湖也是个爱茶之人,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浅酌了一口。
这雪顶峰的味道,的确跟她以前喝的茶不一样。
除了清爽可口之外,余味还带着一缕淡淡的茉莉花香,这倒是很少见的。
“嗯,这茶不错,挺好喝的。”
见阮玉湖喜欢,李姝也就放了心,原本她还担心,阮玉湖喝惯了宫里的那些贡茶,会喝不惯这雪顶峰呢。
三个女人聚在一起本来就是一台戏,更何况现在还是上京城里,最有权势的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呢。
她们要说的话,那就更多了。
这趟回程的旅途,因为她们三个人凑在了一起,注定不仅是热闹的,更是跟往常发不一样的。
她们三个此时的关系,倒是更像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私交甚密的朋友。
在马车里面肆无忌惮的说笑着,享受着只属于她们的这段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