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晴要来四水,我心里琢磨着这件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行远一声。
楼上楼下的,又是同学,既然来了,一起吃个晚餐吧。
因为告诉行远,只要叮嘱他保密,是可以放心的啊。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行远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行远说:“你说,我正在车上呢。”
“车上?你去哪儿了啊。”
“我都出来好几天啦,这次是由我们主任带队,来了深圳。谭书记亲自布置任务——要我们政研室来深圳学习民营经济的发展之道。”
“哦——这样啊。原本还想邀请他一起吃个晚餐呢。等你回来再给你接风洗尘吧。”
挂了电话,我便出门去买些水果和零食。苏姐那里没有水果卖,我只好多走一段路,到百货大楼去挑选一些吃的。
等我回到家,刚把东西放好,舒雨晴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喂,我已经到你们机关大院门口。”
“哦,那我出来接你。”
我走到大院门口,果然见到路边停着一辆车——就是她上次开的那辆。
她打开车门,我坐上去,说道:“不远,往里开。”
车到宿舍楼下,停在地坪,我指一层说:“行远就住我下面。”
她看了一眼,说:“哦——”
我带她上楼,又说:“不过他去深圳了。”
她又应了一声:“哦——”
进了客厅,我说:“坐吧。”然后泡茶,洗水果。
她没坐,站在那儿打量着房间。
等我把水果摆好,端过茶水给她。她才坐下。
我说:“你开得快嘛。”
她瞟了我一眼:“明知故问。”
我说:“吃水果,刚买的。进口提子。”
她撅起嘴巴,朝我瞟了一眼,却没有伸手。
半晌,她才问道:“你爸妈答应了?”
我说:“我爹同意,我妈……怎么说呢,我自己同意,她也不会反对。”
她说:“我寄钱给她。”
我吃了一惊:“你寄钱给她?”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反问:“不行吗?”
出身不同,办法不同 。我总是想说服我妈,舒雨晴的方法简单多了——直接寄钱。
不说我娘,就是民国时候的那些大军阀,谁给他钱,他就拥挤谁。
她说:“我家不缺钱,我寄一些钱给妈妈,让她少辛苦一些。你说呢?”
我心里当然高兴。方法虽然简单粗糙了一点。但是,谁不喜欢钱呢?
接下来她的做法,让我体会到她到底是官家女子。
她说:“我也不会一次寄很多,每月都寄。她就会慢慢理解我。来之前,我就寄了一笔,500块。”
”来之前,你还寄了一笔啊?”
她点了点头。
“我家地址,我爹妈的姓名,你是向谁打听的?”
她狠狠地瞟了我一眼:“你家又不是保密局,好多同学都知道。”
我沉默了,感受到了她用心良苦。
她遇到困难不回避,不退缩,总是想办法去解决。不像忆兰,两人之间遇到矛盾,不用女性的温柔去化解,总是尖刻地挖苦我。
两个人相处,不是讲道理,而是讲艺术。
我问道:“行远出差了,是不是叫上你最好的朋友孙燕婷一起吃个晚餐?”
她白了我一眼:“复旦大学就培养出你这种高材生?”
然后,用火辣辣的望着我。
我的火也被点燃了。抱起她就往房间去。
我等于做了一个梦——梦中赏花。
我看见春天的花苞开了,它是那样地舒展,却又保持着半开的优雅姿态。
又好像看见玫瑰的叶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它喜欢与蝴蝶交谈。
仿佛又是在夜里。
又在黎明。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玫瑰仍然保留着拥抱的姿态。
晨露在花间凝成水滴,滑过一千年的相思,如徐志摩的诗——撑一篙竹,向深处,更深入。
我又仿佛睡在晨光照耀的花园,温暖的太阳,暖暖地抚摸着我,
身边有无数香气,茵茵着这一处,那一处。
日光又好像隐入云朵,我在花园中沉睡,不愿意起来。
蝴蝶在停在对面的芭蕉叶上,收起翅膀,它在看我。幸福我的幸福,快乐着我的快乐。
……
梦醒时候,我看看表,推了推雨晴:
“快六点了。”
她没有睁眼,懒洋洋地,又像在梦呓似的,喃喃道:“我想睡。”
我说:“该吃晚餐了。”
她说:“你去吃吧,我喜欢这香香的被窝。”
我起床,到卫生间冲了一个澡,穿好衣服,走到外面去买两份饭菜。
这时,手机响了。
一听,竟然是谭军打来的。
我说:“谭主任好。”
他说:“我很久没和你联系了,知道你忙,师父也没在家,真想跟你见一面,吃顿饭。”
“今天?”
“对啊。晚餐啊,吃了饭再唱歌。”
我笑道:“改天,改天。晚上我还要向领导汇报。”
只有向领导汇报,这个理由就可以在体制内通行无阻。谁都知道,这是绝对不能缺席的。
他有些遗憾,说道:“领导约你就没有办法啦。”
我问:“你约是谈重要的事情吗?”
“不是,就是想你嘛。”
我笑了:“想我?哈哈。”
谭军说:“局长,你以为只有女人想男人啊,男人也想男人呢,还想得更厉害。我和你家邻居老弟在一起。他说,现在你回家都不叫他了。
即使回到家里,也不去他家走走。他有点发慌,生怕在哪件事上做得不对。要请你当面批评他一顿。”
我哈哈大笑:“他在你身边吗?”
“没有,是他托我打电话,要我先约你。”
“那告诉他,下次我请你们。”
挂了这个电话,我快步走起来,横过马路,到了对面的小炒饭店。
我停然然下来,也不知道雨晴喜欢吃什么。因为我们唯一一次吃饭,也是在山顶上那个茶馆。
我打了个电话给她。
她半天才接。
我问:“我到了外面饭店买饭菜,你喜欢吃什么菜?”
她懒洋洋地说:“点几个素菜就行。”
“就吃素菜?”
“嗯。”
我点了两素一荤。
回去的路上,想起张文杰讲的一个笑话。说的也是两个人做了爱,老公问老婆喜欢吃什么菜,老婆说荤菜已经吃饱了,炒两个素菜吧。
我哑然失笑。
张文杰认真地补了一句:“这不是开玩笑。一次沉浸式的性爱,女人真的不想吃东西。”
我快步向马路对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