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阿芜抱着寒芒剑,从他身后绕出来。
她问:“阿析,你把洛姑娘藏在哪里了?她还好么?”
栩析愣住,他看着阿芜的背影,初见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又来了。
他道:“我把她送回了明丹部落。”
“她的族人回来了大半,她在那里应该挺好的。”
阿芜点点头,紧紧抱着剑往前走。
走出了涟漪森林之后,阿芜看着已经看不见一根树木的涟漪森林,这涟漪森林就如同她的心情一般——荒芜。
阿芜对栩析说道。
“栩析,你应该回桃花殿的。”
“不用回去,桃花殿有我姑姑呢,我回去做什么。”
栩析其实是担心阿芜的,他害怕他这次离开后,就会永远的失去这个挚友。
栩析继续说道:“再说,你看我的手,上面的黑纹全部消失了,你或许没注意到,我的孽债全部都消了。”
栩析将自己的手递出去,放在阿芜的身前。
他试图,想让阿芜的心情好一点。
阿芜没有看他,她抱着剑往前走,头也没抬,树枝剐蹭到她的脸,剐出一道道血痕。
她都没有反应,任由鲜血落在枯萎的树叶上。
她道:“那你就更应该回桃花殿了,孽债已消除,跟着我没有意义。”
阿芜没有等栩析回答。
转身离开,穿过森林,穿过明丹部落,她没有去看洛丹漪。
她也没有和洛丹漪告别。
路过那个桥的时候,阿芜的能感受到身后的目光。
她知道目光的主人不是栩析,是丹丹来同她告别。
或许,她们都有各自的事要做。
阿芜想去找宋绫昭留下的信,原稿在什么地方。
丹丹也长大了,她有自己的世界需要对抗,有自己的责任需要担待。
栩析没有说话,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阿芜。
他们路过了藏忧谷。
阿芜想进去看看,发现那里的结界她根本无法穿过。
她现在也不想以蛮力破坏结界。
或许这里就应该是世外桃源的模样。
“栩析,你不用跟着我了。”
栩析抬头看天。
随后说道:“其实我也想去看看开完桂花的槐州,我不想回桃花殿,阿芜,你就带着我吧,我不会烦你的。”
阿芜回头,看着栩析的眼眸。
栩析很紧张,一眨不眨的。“随便你……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栩析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芜带着他来到了烛沙城,又住了那原来的那间客栈。
可惜,客栈早就被翻新了一遍,别说是新了。
连笔墨都没有看见。
找不到,她也不泄气,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蹲在床上。
好像又回到四年多前,她刚刚从落别山复活。
那时候的她,夜夜不能寐,夜夜噩梦。
如今的她,一躺下是宋绫昭在眼前慢慢化成飞灰补充禁制的场景。
每每醒来,枕头都会染上湿润。
她看着手臂被自己咬出的血痕。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出现了,自从她大仇得报开始,她的梦中就不再出现族人惨死的情形。
可如今她有仇恨支撑,现在的她没有仇人,她甚至不知道。
还有什么能支撑她活下去呢。
阿芜将头埋在双腿间。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阿昭……我好想你。”
妄生铃从她的身体中钻出来,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
好像是感受到了阿芜的情绪,在试图安慰她。
她缓缓抬头,看着上面雕刻着各种符文,还有文字的妄生铃。
轻轻抬手触碰。
她的意识来到了妄生铃之中,看着熟悉的森林,这里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恶灵所化,当初祁宁君主安佑若的魂魄,也成了妄生铃中一颗没有任何生机的枯木。
她还记得,当初她昏迷之后,魂魄来到妄生铃之中,承受着妄生铃的反噬之痛,是宋绫昭。
是宋绫昭来拉了她一把,她也不知道为何宋绫昭会出现在妄生铃之中。
现在一切了然了。
前方有一棵巨大的梨花树,梨花树开得正茂盛,而且还壮大了不少。
原来她不知道,这灰暗又阴森的空间中。
怎么会有一株生的那么好看的梨花树。
那是她的妖灵,妖灵早就和妄生铃共生了。
说她是妄生铃的主人,不如说她是妄生铃的器灵,他们早已融入一起。
“呵呵呵……好久不见啊,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阿芜回过头,林间挂着一个魂魄,魂魄虚弱得不像话,看到她,阿芜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她收起情绪,冷漠的开口:“我亲眼见你被抓入虚海,现在又出现在妄生铃之中,还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呵……是虚觉得你太烦,把你关进了妄生铃之中的么?”
这是半个月以来,阿芜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字字珠玑。
崇安没有说话,恶毒的看着阿芜。
阿芜继续道:“你看你身后的那棵枯木,是你的女儿所化,还有你的儿子,费尽心机,想要和虚合作杀了我,谁知道被虚骗了,最后死了,连魂魄都不剩了。”
阿芜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像是刺在崇安的心尖一样。
她看见崇安的眼神越来越阴狠:“我不会放过你的,死也不会放过你。”
阿芜突然上前一步,捏住了崇安的下巴。
“你要怎么不会放过我?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死了,在我的妄生铃之中,过得生不如死,日日折磨,你要怎么不放过我?”
阿芜没有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崇安,她原本以为,崇安或许在虚海之中已经葬身妖兽之腹了。
可没有想到,还真能这里看到她,看到她的魂魄。
那只有一种可能,肉体被分食用了,剩下的只是这一抹残魂。
阿芜急续说道:“其实你儿子,本来是活着的,你知道他怎么死的么?
就是你那把折扇的主人,她这么轻轻一捏,你的儿子,就在原地爆开……”
“死的比你当年还要惨上万分。”
阿芜冷冷的看着崇安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癫狂。
她累了。
无数的梨花花瓣在她身后化成一把椅子。
她的手中出现短刀。
她轻轻敲了敲短刀,短刀的形状变化,上面出现一根根倒刺。
“当年用来折磨我的刀,割在魂魄上,比割在肉体上,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