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听闻此言,缓缓起身,朝着殿前走去。
走到殿前,他停住脚步,望着殿外的夜色,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嬴政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长剑,低声道:“赵国,很快就要变天了,这场棋局,如今,也该寡人落子了......”
这场谋划已久的棋局,随着华阳太后漫不经心的首肯,终于在夜色中落下了关键一子。
后殿内,此时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时而拉长时而扭曲。
华阳太后望着嬴政坚毅的背影,暗自思忖着这少年君主的气魄,只是不知,此番棋局,他又能走出怎样的精妙步数;
吕不韦轻抚着案上的帛书,眼神深邃,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后续布局,如何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为大秦稳占上风,成了他心头萦绕不去的难题;
秦臻则默默将散落的密报收起,目光中闪烁着成竹在胸的光芒,仿佛已然预见了这场博弈的走向。
一场关乎天下大势的博弈,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就此缓缓拉开序幕。
.........
翌日,相府之内,一片宁静祥和。
然而,在这表面的静谧之下,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吕不韦端坐在书房内,此时他眉头紧锁,目光在堆积如山的奏折间游移。每一道目光的触及,都似在探寻着破解难题的关键。
窗外,阳光透过层层树荫,洒下斑驳光影,却丝毫未能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彼时的秦国,正值多事之秋,外有六国虎视眈眈,内有朝政诸多繁杂事务,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政策的推行与变革、民生的安抚与治理,桩桩件件,无一不需要他亲力亲为、谨慎权衡。
更让吕不韦感到棘手的是,赵姬那日渐炽热、几近疯狂的情思,成了他难以摆脱的枷锁。
赵姬自秦庄襄王薨逝后,便陷入了寂寞和孤独之中。
而吕不韦,作为她的旧情人,自然成为了她情感的寄托。
起初,吕不韦为了巩固自身权势,内心经过一番权衡与思量后,面对赵姬的示好与纠缠,并未拒绝。
彼时,他或许以为,这可以成为维系自身地位的一枚筹码,是在复杂局势中多添的一份保障。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已经渐渐无法承受这份重压
岁月不饶人,年事渐高的他,精力早已大不如前,如今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往昔的欢娱时刻,在时光的冲刷下,如今已化作沉重的负担。
彼时,赵姬于宫中的索求日甚一日,变得愈发无度。每一次与她幽会,吕不韦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危险与疲惫并存。
这般日子,令他整日提心吊胆,时刻警惕,深恐行迹为人所察。
这宫中眼线众多,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揪住把柄,一旦如此,他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届时,不仅自己性命难保,多年苦心经营的权势与威望也将瞬间崩塌。
吕不韦心中十分清楚,若继续这般沉溺于与赵姬的私情之中,长此以往,迟早会惹出大祸。
可当下,他绞尽脑汁,一时之间竟实在想不出能够解脱的良策,内心烦闷不已。
“相邦。”
正当他为此事烦恼不已时,家宰的轻声呼唤,骤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吕不韦抬眼望去,只见家宰神色匆匆,脚步急促,眼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丝忧虑,欲言又止,仿若藏着难言之隐。
“何事?但说无妨。”
吕不韦随手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乱赵策论》,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语气之中满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说罢,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家宰莫要顾忌,直言相告。
家宰见状,赶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紧接着,他微微侧身,凑近吕不韦,刻意压低声音。
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与忧虑,缓缓说道:“相邦,府中的门客赢摎,近日行径愈发荒唐,竟又偷偷前往女闾。女闾之地鱼龙混杂,实非我相府门客该去之处。”
他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担忧:“此事已然在府中上下传开,众门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如今这咸阳城内,各方势力都盯着相府,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被大肆宣扬。
长此以往,实在有损相府清誉,于相邦声名有碍啊。”
“荒唐!”
吕不韦听闻此言,原本就因诸事烦忧而阴沉的脸色,更是变得愈发难看。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奏折也随之散落了些许。
随即怒目圆睁,怒斥道:
“这赢摎,当真屡教不改!当我这相府是他寻欢作乐的场所不成?平日里我是如何告诫他们的?府中的规矩都抛诸脑后了?
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相邦,还有没有这相府的纲纪?”
在相府之中,门客作为吕不韦招揽的人才群体,他们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皆被外界视作吕不韦本人的行事风格与道德标杆,代表着吕不韦的脸面和声誉。
赢摎这般放纵不羁、罔顾规矩的行径,无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给吕不韦抹黑,令其威严受损。
相府的名声一旦受损,将会带来难以估量的后果。
此刻的吕不韦,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地瞪着家宰。
“相邦息怒。”
家宰见吕不韦盛怒,心中一颤,脊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连忙上前一步,言辞急切地劝慰道:“小人这就去将他逐出相府,以儆效尤。也好让府中其他门客都知晓,在相府之中,行为举止需严守规矩,绝对容不得这般肆意放纵。
否则,相府威严何在,往后又如何招揽天下贤才?”
家宰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察吕不韦的神色。
吕不韦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
这短暂的片刻,他脑海中思绪万千,相府的声誉、门客的管理、朝堂的局势,诸多事宜如乱麻般缠绕在一起。
须臾,他睁开双眼,闪过一丝决绝,咬了咬牙,厉声道:“去,即刻便去办,莫要再让这等不知检点之人继续留在相府,败坏我相府风气。
相府乃人才汇聚之地,岂容这等放纵之徒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