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谷城的夜,向来不太平。
丐帮众人正忙着对付瘟疫,子辉盘坐在窑洞内调息压制体内五毒,五彩毒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疤叔蹲在角落,粗糙的手指缓缓擦拭着那把看似普通却暗藏杀机的木刀。
三子正清点着从吴掌柜那里讨来的药材,六子则磨着他那套飞刃甲,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青眼和二虎子,两人正在交流封圣境界的领悟。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有人来了。\"疤叔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子辉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银芒。
他早已通过食尸虫感知到了来人的气息——是钱老七,略买一脉的掌事。
但让他意外的是,这位向来精明的生意人此刻的气息紊乱不堪,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砰!\"
窑洞的木门被猛地推开,钱老七踉跄着冲了进来。
这位平日里腰杆挺得笔直,算盘打得噼啪响的略买掌事,此刻却狼狈不堪——右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染红了半边灰色的兽皮长衫。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因失血而发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活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辉少!\"钱老七刚喊出声就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三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子辉站起身,眉头紧锁:\"钱老七?你这是......\"
钱老七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兽皮,兽皮角落里的\"略买\"二字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咬着牙,声音嘶哑:\"埕彘......用略买桑木令逼我!\"
子辉接过兽皮,指尖摩挲着上面刻着的纹路,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桑木令的力量,那是属于乞族五脉的特殊联系。
\"黑狗让你做什么?\"子辉沉声问道。
钱老七又咳出一口血,三子连忙递过一碗水,却被他摆手拒绝。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十爷......用桑木令号令我......拿略买的货物去徒家......换白妹!\"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三子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他们想用白妹和青丘白谈条件?\"
钱老七艰难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恨:\"据小长耳的消息说,埕彘想用白妹......找青丘白交换一个蛊王!\"
他咬着牙,声音里满是不甘,\"可略买一脉的规矩是'买卖自愿',他们这是逼我坏规矩!\"
子辉眯起眼睛,目光如刀:\"所以,你来找小爷我?\"
钱老七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乞命克制埕彘,我不服!略买是生意人,不是他埕彘的狗!\"
他指着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看,这就是违抗他们的下场......可桑木令压着,我不得不做......但我可以给你们报信!\"
疤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钱老七身后,黑布下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你这算盘打得叮当响……\"
钱老七闻言,竟然咧嘴笑了,露出染血的牙齿:\"无论如何,老子一辈子都不可能给别人当狗!\"
子辉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欣赏:\"好,钱老七,这笔账,丐帮记下了。\"
……
当夜,长街。
钱老七按埕彘的吩咐,带着一批\"货物\",刚跟徒家交易完,从老宅离开。
这些所谓的\"货物\",其实是略买一脉从徒家换来的一些妖族,此刻都被喂了迷药,装在特制的笼车里。
最贵重的货物,其实是他身后包裹里的白妹。
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街道上。
钱老七走在队伍最前面,右手按在腰间的铁算盘上,左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袖中的信号烟花——那是他和丐帮约定的暗号。
\"七爷,前面就是拐角了。\"一个略买弟子小声提醒道。
钱老七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
\"嗖!嗖!嗖!\"
三道破空声从暗处袭来!
钱老七瞳孔骤缩,多年刀口舔血的经验让他本能地侧身闪避。三枚骨镖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其中一枚深深扎进了他身后弟子的咽喉。
\"敌袭!\"钱老七暴喝一声,同时右手一抖,铁算盘\"哗啦\"展开,挡在身前。
\"叮!叮!\"
又是两枚骨镖袭来,被他精准地格挡开。但第三枚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深深扎进了他的右肩。钱老七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鲜血立刻浸透了衣衫。
他抬头看向袭击者——
杨三站在屋檐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个路岐一脉的阴手高手,此刻正把玩着第四枚骨镖,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
\"钱老七,\"杨三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我也是接了路岐桑木令,在此等候多时了,你手里的'货',归我了。\"
钱老七瞳孔一缩:\"拍花让你来的?!\"
杨三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甩袖,一把蚀骨砂如黑雾般洒向钱老七。钱老七急忙闭气后退,但还是有几粒砂子沾上了他的手臂。
\"嗤——\"
腐蚀声响起,钱老七的手臂立刻出现了几个血洞,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牙撕下一块衣料,迅速包扎伤口,同时大喊道:\"结阵!保护货物!\"
略买弟子们立刻围成一圈,将笼车护在中间。但杨三只是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霎时间,数十个路岐弟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从四面八方涌出,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淬了毒的暗器。
\"钱老七,识相的就让开。\"杨三阴森森地说道,\"拍花和路岐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
钱老七啐了一口血沫:\"放屁!略买的货,什么时候轮到路岐来抢?\"
杨三不再废话,直接纵身跃下,手中多了一把泛着蓝光的短刀。钱老七急忙挥动铁算盘格挡,碰撞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两人交手数招,钱老七渐渐落了下风。他本就受了伤,再加上蚀骨砂的毒性开始发作,动作越来越迟缓。
一个不慎,杨三的短刀划过他的胸口,带出一蓬鲜血。
\"呃啊——!\"钱老七重重摔在地上,铁算盘脱手飞出。
杨三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弯腰就要去夺他背后装\"白妹\"的麻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唰!\"
一道银光破空而来,杨三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猛地侧身。判官笔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带出一丝血线,最后深深钉入墙壁,入木三分!
\"杨三,\"一个冷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演杂耍的路岐什么时候改行拦路劫道了?\"
杨三眯起眼睛,看向声音来源——
子辉缓步走出阴影,月光下,他的身影修长而挺拔。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是盯上猎物的猛兽。
疤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杨三的退路上,木刀虽未出鞘,但杀气已经锁定了杨三的每一个动作。
杨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作镇定道:\"辉少,这事儿你别管。红鸳有路岐桑木令,我不得不从。\"
子辉冷笑一声:\"巧了,钱老七的命,我不得不保。\"
话音未落,疤叔的木刀已经出鞘!
杨三仓促格挡,却被震退数步。
他环顾四周,发现丐帮众人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三子的护心镜泛着寒光,六子的飞刃甲蓄势待发,就连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虎哥豹哥,此刻也都握着竹筒,虎视眈眈。
青眼和二虎子,两个封圣境界并没有出手,此刻还不是丐帮暴露全部实力的时候。
眼看着子辉和疤叔拦路,杨三权衡一二。
\"撤!\"
他当机立断,猛地甩出一团黑雾。趁着众人视线被阻,他一把抓起麻袋,纵身跃上屋顶。
\"追!\"三子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
子辉却抬手拦住:\"别追了。\"
六子急得直跺脚:\"辉少!白妹还在他手里!\"
子辉盯着杨三远去的方向,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兔子都是一窝一窝的......你们真以为,那是白妹?\"
众人一愣。
钱老七挣扎着爬起来,嘶声道:\"什么意思?\"
子辉弯腰,从地上捡起麻袋的碎片——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根白色的兔毛。
\"略买从徒家换出来的'货'是假的,\"子辉捻着兔毛,轻声道,\"真的白妹,还在徒家。\"
……
巷尾阴影处。
红鸳把玩着路岐桑木令,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阴冷。杨三单膝跪地,将麻袋双手奉上。
\"阿姐,果然瞒不过那小子。\"红鸯轻叹一声,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赞赏。
杨三皱眉:\"那现在怎么办?\"
红鸳指尖捻起一根兔毛,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不急,戏才刚开始呢。\"
此时,红鸯抬头望向丐帮驻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阿姐,我那傻弟弟,到底还是长大了。冤家宜解,不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