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林大娘所言,眷属村里的长住客都是女人、小孩子。
免不了一些常见的小病小灾。
譬如小儿惊风发热,起疹子,女人特有的一些妇人之症等等。
西北军的军医虽然最近略有闲暇,时不时到村里为大家看诊。
奈何军医更擅长治疗流行性疫病、刀箭伤、缝合术等。
对于儿科和妇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反而老郎中配制的那些成药。
哪怕没有当面诊治,大家遇到一些常见的小毛病,按症状取药来吃,竟颇有奇效。
老郎中的医术有此可见一斑。
林大娘恳切道,“我们就想,不知这样能不能行。”
“等下次顾老板来时,可否请您的师父为我们出诊一趟?”
“顾老板不是外人,我们的情况也不瞒你。”
“如今村里各家的手头都比过去宽裕许多,付得了诊金,也出的起买药钱。”
“以后顾老板就不用接济我们了。”
众人都笑望着顾喜喜,纷纷点头。
顾喜喜环顾一圈,心下感动,索性也爽快应下。
“行,那以后给你们制药,我会出一张清单,送药时找你们对账。”
“现在你们可以想一想,还有什么需要,让我都记下来。”
既然说定了以后都是买药,女人们也就不客气了。
调理妇科带下、癸水腹痛、夜间失眠、小儿消食、小儿凝神定惊……
顾喜喜认真听着诸多的需求,内心越发感慨。
古代看病难,这些身在边陲的军眷们更难。
真不敢想她们过去都是如何熬过来的。
顾喜喜做完了记录,说,“至于我师父,回去我会跟他提及出诊一事。”
“一个月后不出意外,我还会再来,到时候但愿能把师父给你们带来。”
纵使老郎中医者仁心,但他如今在当地已颇富名望。
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
顾喜喜担心师父另有安排,因此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怕大家失望。
军眷们都表示理解。
日头开始西沉时顾喜喜、吕晶才回到家。
吕晶看见慕南钊,匆匆打了声招呼就一溜烟回自己屋去了。
她才不要横在人家小两口之间当一根照明的大蜡烛呢!
慕南钊闻到顾喜喜身上淡淡的酒气,不禁蹙眉,“你饮酒了?”
顾喜喜两眼有些发雾地瞅着慕南钊,嘻嘻笑了两声,“嗯!”
“瞧给你吓得,就是喝了一小碗冰凉的甜酒酿,没多大劲儿,不会醉。”
她柔软的身子靠过来,慕南钊果然闻到微甜的米酒香。
他半揽着她往屋内走,心头软软的无奈,语气也不自觉温柔:
“你呀,还是对自己的酒量没数。”
“本来还有事问你,你还是早点睡吧。”
慕南钊将扶到床边坐下,正要转身给她弄杯清茶解酒。
顾喜喜却一把拽住他的袍子,死死揪着不放。
“你不是有事问我吗,都说了我没醉,你问,不然我睡不着。”
慕南钊拿她有什么办法?只能重新转过来。
他将旁边凳子扯过来,面对顾喜喜坐下,“你懂药。”
“我想问,若有一个男子不得不娶一个女人。”
“但他不能,也不想让那女人孕育儿女,该怎么做?”
顾喜喜本来还满脸微醺地看着慕南钊,笑的如桃花潋滟。
听到这话,顿时严肃起来,就连眼神都变得清醒了。
联想昨日说到和亲一事。
顾喜喜盯着慕南钊的眼睛,压低了声音,“你说的这个男人,是……皇帝?”
慕南钊含笑,全无避讳,“聪明。”
“不过……我以为你会先怀疑是我。”
顾喜喜给了他个白眼,“王爷可是有受虐倾向?”
“盼着我对你日日审问,时常责骂?”
她顿了顿,正色道,“我当然相信你。”
“除了你,这天下谁与和亲有关,谁又最注重血统?”
“并且能让你提前为之筹谋的,也只有那一位了吧。”
慕南钊认同,“也对,其他人娶北离公主,爱怎么样怎么样。”
“随他三年抱俩,关我什么事。”
距离皇帝决定是否接受两国和亲为时尚早。
慕南钊却不得不提前多做准备。
其中既有公心,又有私心。
公心是,眼下的大业国库空虚,亦需要休养生息。
若能在此时达成进一步和谈,掌握了三公主这个质子,同时再捞一笔,的确有利无害。
至于山谷中间线如何重新划定,可再行权衡。
而私心方面,若皇帝对其他宗亲不放心,不肯将北离公主嫁给皇亲。
慕南钊就要提前替皇帝解决纳公主入后宫的一切难题。
免得皇帝一时寻不到合适人选,当真把目光转向摄政王府。
而如何让公主无法孕育,只是其中的一个难题。
顾喜喜眼神有些黯然,“这公主也挺可怜的。”
“婚嫁之事自己无法做主,未来的枕边人还要算计她。”
慕南钊握住顾喜喜的手,给予她安稳的力量。
“她是公主,受举国之养,从小受到的教导,早已注定她不会有普通人的快乐。”
“你不必替她难过。”
“从她自己答应出使西北军营时,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至于算计,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北离对大业的算计。”
顾喜喜颔首,“这些我都明白。”
“只是感慨生而为公主之尊,竟也多得是身不由己。”
她顿了顿,正色问,“要让公主不能有孕,本人还无法察觉原因,对吗?”
慕南钊颔首,“虽然对她而言很残酷。”
“可比起将来某一日丢了性命。”
“在深宫之中做个无用之人,或许还有机会活到老。”
顾喜喜沉吟道,“也就是一张药方子的事。”
“我有一点眉目,不过还得再请教师父,仔细推敲。”
“毕竟若是药性太烈,对身体有损,随着时间推移,或长或短,总会有不适的症状,本人想不发现都难。”
“所以要选不伤身且有效的药方,还能够结合出神不知鬼不觉的投药方法。”
损伤女体,使之再也无法孕育,其实很容易,并且多的是办法。
但要做到顾喜喜所说,便就不那么容易了。
慕南钊唇角勾起,“东家果然与我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