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她,会不会是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对他上心了?
不然怎么会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不然怎么会给他添置衣裳?
至于衣裳为什么要照着周显的样子来置办,那这也简单——自然是因为莫离从未对男子上心过,对男子的衣物一窍不通,有周显这个现成的在,她便直接用周显的了。
想清楚这一点,秦牧笑容扩大,他作了个揖:“多谢莫姑娘关心,但在下不敢让姑娘家破费,这些衣裳——”
“值不了几个钱,你便穿着吧。”莫离挥挥手,“你自去玩吧。”
秦牧一顿:“莫姑娘施恩不忘报,是莫姑娘品德高尚,秦某却是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莫姑娘对秦某的救命之恩以及今日的赠衣之善,在下铭记五内,他日定会为姑娘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莫离摆摆手:“随便你吧……周显,这茶你还喝不喝了?”
“不喝了,再喝晚上该睡不着了。”
周显拉着她起来,“明日便是春试,宫里说不定会来人,我们先回府,等你考完试,我带你去金州。我们家在金州有个马场,新到了几匹性子极烈的宝马,马场的几个驯马师都对它们毫无办法。”
莫离一下子精神了:“不是我吹,我连老虎都能驯,区区几匹烈马算什么?你传信给马场,告诉他们,等春试结束,本姑娘要过去驯马!”
“好。”
两人边说笑边走出酒楼,秦牧理所当然跟在后头。
见莫离都上马车了,秦牧还站在马车前,周显乐了:“请问秦公子还有事吗?”
秦牧冲他笑笑:“倒是没什么要事,只是想祝莫姑娘春试顺利,榜上有名。”
周显在心里冷笑一声。
只怕不是想祝莫离榜上有名,而是想要在莫离那里混成熟人,以方便他的下一步动作吧?
秦牧这厮,果然心怀不轨。
不过莫离对他没想法,不然也不会拉着自己一起出来了。
但莫离没有想法,不代表就可以让这些蜜蜂嗡嗡嗡的靠近。
“我替阿离多谢你。”周显拱了个手便上了车。
车里,莫离已经挨着靠枕坐好了:“怎么才上来?外头是有谁啊这么依依不舍?”
周显笑得舒心:“是秦公子,秦公子他祝你明日春试顺利,榜上有名。”
莫离:“……好好的提春试作甚?晦气!”
青秋爬上来时刚好听到这句。
她摸了摸下巴。
方才在酒楼里周显也提了春试,怎么不见她说晦气?
果然还是说话的人有问题。
周显敲了敲车壁,马车便起行了。
直到完全看不到马车了,秦牧耳朵里的那声“晦气”还久久不散。
明明周显也提了春试,为什么偏偏说他晦气?
莫离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方才理解有误,莫离对他并无半点心思?可她看他的眼神那样灼热,分明又作不了假!
一定是因为周显在场,她才故意说的!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一晚咻一下便过去了。
今日春试。
一大早,莫离就被青秋叫起来了。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拎上就能走。
周显已经在外头等着了,他今日的外袍是绯红色的,瞧上去就让人眼前一亮。
恰好莫离也穿的绯红,两人站在晨光里甚是亮眼。
“走吧。”周显牵她上马车,“放松心情,你春试必能顺利。”
春试共九天三场,与秋试一样,一人一间号舍,进了贡院便不能出来,如果中途退出,就代表放弃了考试。
莫离与谢秀儿的号舍是对门,两人只是匆匆对了个眼神便进了各自的号舍。
没多久试题便发了下来。
春试的考题与秋试一样,只不过难度升了级。
莫离心态放得很平,会做的就做,不会做的就先不做,能做几题是几题,反正有把握的就写,没把握就不写,主打一个坚决不内耗。
但不是人人都能有她这份豁达的心性的。
在这九天里,莫离就经常听到哀嚎声以及崩溃的痛哭声。
莫离没受影响,但就是唏嘘,因为她知道,来参加科举的,还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子居多,她们迫切地想要通过科举来出人头地。
她们没有人托底,所以需要背水一战,所以押上了所有,整颗心都绷着,反弹之后,便会崩道心。
而她不需要出人头地,不需要证明自己,所以没有心理负担。
那些世家千金们亦是如此。
历年来的男子科举,中榜的都是世家大族子弟居多,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
历来春试录取率不足百分之五,比如先帝在世时的最后一届科举有三千人参考,最后仅取三百人。
容铮继位后录取的人数比往年要多一些,但这样的淘汰率对于学子们来说还是太高太残酷。
第十天的傍晚。
贡院门开了。
大批的女学子走出贡院。
莫离与谢秀儿互相搀扶着往外,两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两人出来后便迅速被各自的人接走了。
莫离昏昏沉沉地睡了五天。
第六天醒来时已是傍晚。
她睁眼就看到瘦了一圈的青秋。
莫离打趣:“可是府上出了恶奴,不给你饭吃了,怎么这么瘦了?”
青秋怕她一会还要再睡,赶紧给她灌了碗参汤,见她喝了参汤,精神头还算不错,这才回答她:“属下不瘦,姑娘你才是真的瘦。”
站在镜子前端详,莫离啧了一声:“我的老天奶,青秋,我怎么瘦成马喽了?”
莫离在岭南长大,把猴子叫马喽,青秋也是跟了她之后才知道的。
街上卖艺的猴子她见过,瘦巴巴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与零星毛发,莫离秀发倒还是多,就是那张小脸,确实是跟猴子差不多了。
青秋连忙让厨房炖鸡,刚叮嘱完,周显便来了。
莫离哭唧唧:“周显,我成猴子了,不好看了呜呜呜呜……”
哭完抬头一看,她瞪大了眼:“周显,怎么你也成猴子了?”
周显哭笑不得。
青秋替周显解释:“姑娘昏睡了五天,周公子一天来八趟。”
又要当差又要担心未婚妻的身体,能不瘦吗?
周显道:“只是瘦些而已,没任何大问题,等将养个半个月,把肉养回来了,阿离,我们去金州驯马。”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