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凤公公却关上了武英殿的所有门窗。
而后,他在宴席之间,摆出了一个个“胎儿”!
有些娇生惯养的公主看清是什么后,眼神惊恐,不断干呕,那些侄儿辈的孩子也被吓得嗷嗷大哭。
凤公公面无表情,语气恭敬。
“让诸位王爷和公主受惊了,奴婢在此先行请罪。”
“但奴婢要说的是。”
“这些胎儿,从辈分和血缘来论,也是诸位与圣上的兄弟姐妹,但他们都是皇室小宗的血脉。”
果然不出预料。
他们的眼神都充斥着惊愕。
凤公公在说明这些“胎儿”的来由后,有几个人已经捏紧了拳头,潇王沈柔也因此开口问道:“凤公公,此事可当真?”
“若是奴婢没有把握,也不会请圣上亲返玄京,圣上也不会让王爷和公主们奔波至玄京。”
“高慈皇太后生前所作所为,即便奴婢不说,诸位也该明白。”
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重点是,她在世时,先帝也在世,她还敢对皇室小宗下手,可若是先帝驾崩过后她没死,沈平川或者沈辰阳当了皇帝,在座的又有几个人能活下去?!
安平公主沈阿娇强忍着反胃,开口问道:“请问凤公公,这些胎儿的作用是什么?”
“安平公主可知人灵草?”
“知道,东胜神洲的新灵材,能够助修行者诞生灵气。”
“这些胎儿,是人灵树的养分。”
“……!!”
沈阿娇眼眸猛地一凝,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凤公公继而解释道:“人灵草,只能算是人灵树的生长阶段,那也不是东胜神洲的新灵材,早在几十年前,已经在我们大玄出现过了,只不过被一家所占据,这一家,便是洛家,即是高慈皇太后的母族!”
“而现在的推断是,洛家和高慈皇太后发现,沈家血脉是浇灌人灵树的最佳材料。”
“先帝或许知道此事,也或许不知道此事,也或许是忌惮高慈皇太后,因为祥武二十年以前,大玄内有宗门意欲夺权,外有北靖与南乾虎视眈眈,先帝才会视若不见,而高慈皇太后也很忌惮先帝,才没有将爪牙伸到诸位身上。”
黄山公主沈语雀质疑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宦官的言语?”
“那就请诸位放下酒杯,随奴婢前往坤宁宫,亲眼见证奴婢的一番论调。”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看向沈仙佑。
沈仙佑改变了自称。
“朕保你们无恙。”
听到这句话,他们才敢起身,跟着凤公公来到坤宁宫,而沈仙佑则留在武英殿,看着那些侄儿侄女们。
小孩子都不喜欢吃正菜,都喜欢吃一些小零嘴。
沈仙佑便让侍女拿来许多小花样,也让人把那些干枯胎儿拿了出去,算是把这帮孩子的恐惧给吸引走了。
看着他们,也联想到小的时候,哥哥姐姐们也没现在这么多心思,自己吵闹的时候,他们也会拿出小零嘴来哄。
就在武英殿旁边的广场上。
……
坤宁宫,后花园。
来到这里的,不止藩王和公主,还有几位小宗的郡王。
凤公公种下两颗种子。
随着日光照耀,从生长发芽到长成草,只用了一刻钟时间,而人灵草就已经没有继续成长动力了。
凤公公看向那些郡王。
“几位郡王,请放血吧。”
“好。”
事前已经说好,郡王当面以匕首割破掌心,将血接在碗里,然后浇灌在“人灵草”上。
陡然间,草变树苗,树苗变树,就在须臾之间,但并不庞大。
而另一棵草,则得要先帝血脉进行浇灌了。
沈柔说:“用本王的血试试即可,不必让其他兄弟姐妹受痛。”
“那就委屈潇王殿下了。”凤公公递上匕首。
沈柔也算是娇生惯养的主,割破手掌过后,痛的嗷嗷直叫,脸上的肉不断在抽搐。
看他脸色,也能看得出来,他似乎很后悔逞能。
接了满满一大碗血后,沈柔忍不住喊道:“快帮我止血啊!”
两个小太监连忙上前涂药,用洁净绸布包扎好,毕竟这位王爷的修为不是一般的弱。
凤公公则接过碗,将血淋在草根之上。
如今是亲眼所见,草根肉眼可见的变大,速度极其夸张,几乎一眨眼一个样,似乎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长成了一棵能够遮阴的茂密大树,但与参天大树有着巨大差距。
不过,枝桠上结出几个零零散散的粉扑扑果子。
生过孩子的公主都感觉,这和没有足月的婴儿没有区别!
凤公公正声道:“诸位,这便是高慈皇太后的生前手笔。”
潇王沈柔根本顾不得手掌上的疼痛。
完全看呆了!
就连修为孱弱的他,都能感觉到那些果子上散发的灵气。
那些灵气,也很具有诱惑力!
沈柔痴痴开口:“她……她既然有这样的手笔,又怎么会死?”
“人被杀,就会死。”
凤公公看似说了一句废话,但也解开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疑惑。
沈语雀追问道:“高慈皇太后如何死的?难不成是先帝所为?”
“先帝心肠很软,又岂会做出杀妻之事,但高慈皇太后的死,是她的报应罢了,沈平川的死,也是她造下的报应。”凤公公说。
“报应从何而来?”
“那此事与公主殿下有关么?公主殿下只是受益者而已,圣上请你们来是议家事,现在利弊已明,诸位请回武英殿吧。”
凤公公权势尚未失去,说的话仍然具有分量。
这场家宴,目的终归是达到了。
沈仙佑事后问了一句话。
“诸位兄长姐姐,朕现在都不知道你们谁年纪最大了。”
安平公主沈阿娇说:“沈心那孽障被圣上诛杀过后,先帝的女儿中,就算臣最为年长。”
“女人最会对付女人,撰写布诏一事,就交给二姐,朕记得你还有中土第一才女的名声,如何?”
“臣不敢推辞。”
……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
沈仙佑亲自给凤公公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凤公公,这一次多亏你了。”
凤公公连忙起身:“圣上这说的是哪里话,为圣上效力,是奴婢的本分!”
“我再挽留你一次,别去守陵,跟我回京,我也不给你官职,你就帮我端茶倒水,平日我出行你跟着就行,其他的事也不用你做。”
凤公公没有直接摇头拒绝,而是从剑簪中拿出了一幅字画,上边有着七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唯吾与天齐同寿!”
沈仙佑眼神讶异:“这是我爹的笔迹?”
“回禀圣上,正是,原文是奴婢为了讨好先帝,写出了‘唯圣与天齐同寿’,而先帝将‘圣’字改成了‘吾’字,让奴婢以后在遇事为难的时候,将这副字画献给圣上,以求保全自身。”
沈仙佑恍然大悟,是对一些陈年往事的恍然大悟。
这七个字的意思,不就是长生吗?
而老头子早就知道高慈皇太后所做的事情,而自己的娘亲或许是如杨止所说,为了抗衡,才弄出了“长生药方”,这不就是意味着他早已做出决断了吗?
他还没有去阻止高慈皇太后的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至亲至疏夫妻?
他们夫妻的分歧,就是在长生和灵气上,而自己的娘亲则一直是道侣。
只是这种夫妻分歧最后扩大到不死不休了。
可为何有一段时间,老头子还是想把皇位传给沈辰阳,难道单纯是为了减少皇室内部的斗争?
沈仙佑在皇帝的角度上沉思良久,得出了一个结论。
“皇权的存在本质是为了统治,而不是为了修炼求道,若是沈辰阳无能,自然会有人把他拉下马,而老头子是想做好一个父亲和爷爷的典范。”
思绪回转,沈仙佑看向凤公公。
“今天不止是给高慈皇太后盖棺定论,也是给我爹盖棺定论了。”
“凤公公,我不再留你了。”
“好好给我爹守陵去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捎一封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