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岩他们离开的那天早上,曾西才堪堪从西南赶到南省基地总部。
只是两方人马没走同一条路,岔开了。
却碰到刚送了人回到基地附近的徐家兄弟,曾西气的差点爆粗口。
狗日的江明朗,来都来了,还不帮他一起将这里清干净再走?
南部基地大换血,他要是离得远就算了,但恰好在附近,没道理不过来看一眼。
但他这一路过来,也是忙的顾头不顾腚,毕竟边境那条线着实不太平。好在他家大哥去了西部,南部这边的徐家兄弟也成了自己人,以后多加注意,问题倒也不算大。
就是心里还是很生气。
到达这边后总共跟江明朗也就说了一个小时的话都不到,火烧屁股似的,急烘烘的往回赶。
唉......
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吧,希望这孙子赶不及他家二宝出生。
.......
曾西那张嘴不知道是不是开过光,在他蛐蛐完江明朗之后,仅仅过了五天,距离白荔的预产期还剩下十九天时,羊水破了。
这天早上她正在家里吃早饭,突然扭头往厨房外看去,下雪了!
此时两只变异马的小马驹正在它的草场上撒欢狂奔,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到它的脑袋上,转瞬即化,凉意袭来,小马驹腾挪的蹄子立时停了下来。
它仰起脑袋,懵懵的仰头看天,又是几片雪花落下,它的额头上,鼻子上,嘴巴上,全都晶莹一片。小马驹好奇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当听到马驹稚嫩的嘶鸣声时,白荔通过绿萝‘看’到那匹棕红色小马正在刨蹄子,棕色的眼睛通红一片,似是燃烧着两簇火焰。
吉吉已经吃完了早饭,正带着小爱从他家往白家别墅这边来。
白果园的入口处,宋笑笑踩着滑板车哧溜哧溜的滑的飞快。看到吉吉的身影时,高兴的大声喊他,“林喆......”
吉吉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等宋笑笑,同时抬头看天,喃喃道,“下雪了。”
说完立刻将自己羽绒服的帽子戴上,同时也不忘提醒宋笑笑,“戴上帽子。”
“马上就到了呀。”宋笑笑欢快的回道,“我昨天的作业写的非常好,一会太爷爷肯定会夸我。还有啊,我姑姑说她中午做酒酿圆子,让白姨过去拿。你和江奇呢?想不想吃?”
小丫头声音脆脆的,一边骄傲的跟林喆分享她的作业,一边又炫耀姑姑的美食。
也就在这时,红着眼睛的小马驹从白家别墅西边的草场,拐过一道弯冲着将要靠近的两个孩子急速奔来。
吉吉虽然有听到马蹄声,却并没有多在意,两匹变异马生下来的小马驹在白果园就跟宝一样,一向是散养。再加上本身活泼,在白果园真的是到处跑。
别说在这路上听到马蹄声了,有时候在他家堂屋都能听到,小破马很喜欢偷吃东爷爷做的糖三角。
所以即便马蹄声在逐渐靠近,吉吉也没着急回头,只是一味催促宋笑笑把帽子给戴上。
“林喆小心......”
在小马驹快靠近林喆时,宋笑笑刚察觉到不对劲,突然数根绿萝凭空出现,嗖嗖嗖几下将小马驹捆了个结结实实。
小马驹奋力挣扎,狂躁的嘶鸣声引起了马棚里那两匹变异马的注意。
它们轻轻一挣便将松松绑在脖子的缰绳挣脱,然后踢踢哒哒的从马棚里跑了出来。
白荔此时已经放下筷子出了厨房,并从家里走到了外面。
“吉吉笑笑,快过来。”
她扬声招呼两个孩子,白杨则快步到马驹身边看了眼,见两只变异马过来,连忙后退让出位置。
他回头小声问白荔,“姐,小马发狂了?”
此时大家都已经注意到了天空在下雪,幸好天冷后都搭起了大棚,所以这会看见雪花也并没有太着急,从白果园到云溪村,人人都在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收拾院子关大门。
其实这次下雪,比大家之前预料的要来的晚。
“它舔了雪花。”
白荔看着小马驹蹙眉道,“只是舔了雪水就变的狂躁,如果这次大雪持续一个月,这匹小马......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这会两匹变异马已经跑到了小马驹身边,一左一右站在它旁边,一个舔它的眼睛,一个舔它的嘴巴,然后顺着再舔脑袋。
奇奇看着小马驹脑袋上亮亮的口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的妈呀,下次要撸它脑袋得先给它洗个澡!
舔了没多大会,小马驹的眼睛竟神奇的恢复了清明,它摇摇脑袋,竟冲着爸爸妈妈委屈的叫了声。
奇奇走过去一边给它喂水一边说它,“看你还乱吃东西么?雪和雨水都不能动,明白吗?”
小马驹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喝完奇奇的水竟想用脑袋蹭他,被爱干净的小朋友给躲开了。
“去去去,赶紧回马棚。”
白荔将小马驹腿上的绿萝撤回来,让它带着身上的回了马棚。
不过小马驹的反应也提醒了白荔,她叮嘱奇奇,“把所有的狗都关进狗屋,兔子和鸡也去看一看,注意,把门都关紧。”
白向天本来想去,但被白荔阻止了。
他身体虽然很好,但说到底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又不是异能者。所以碰到雨雪天,她坚持让他和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一起待屋里。
有白杨和小霜,以及奇奇吉吉一起去查看,她的绿萝在实时监控,白果园里的这些小动物和家禽们,问题并不大。
正忙着呢,突然感觉下身一热,有股热流顺着大腿往下淌。
白荔没有穿秋裤,身上是件珊瑚绒的睡裤,暖和却也宽松。所以那股热流在最初被睡裤吸收后,剩下的很容易顺着大腿流到了地上。
看着脚下的一小片水渍,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宋笑笑站在她旁边,见白姨往下看有点费劲,于是便帮她看,然后就发现了......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第一反应是,得给白姨留面子,不能说她尿裤子。
所以,她是不是要假装没看见?
然而不等宋笑笑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她却被白姨一把抓住肩膀,然后听到白姨淡定的说道,“笑笑,你帮我去把霜姨叫回来,跟她说白姨羊水破了。”
“啊?哦,我马上去。”
话音未落,宋笑笑小小的身体已经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她就说呢,那可是白姨,她怎么可能会尿裤子?
所以地上的水是羊水?
不过,羊水是什么水?
九岁的小丫头对此自然是什么都不懂,但不懂不代表她没眼色,虽然白姨至始至终都镇定,但她却从中感觉到,这个羊水应该不算是什么好水,那它破了就不算是什么好事了。
只是依旧奇怪的是,水为什么还会破?
小丫头因为平常也跟着奇奇和吉吉跑步锻炼,因此这会去叫人就跑的飞快。
“霜姨,白姨说她的羊水破了......”
正跟白杨一起把鸡赶进屋的席霜一听,哪里还顾得上鸡,转身撒腿就跑。
白杨也想跟着跑,不过到底是耐着性子将鸡全部赶进去,门关严实了,这才一阵风似的蹿回了家。
白荔这会依旧站在门口,羊水破后紧接着就开始了宫缩。
她正抱着肚子在深呼吸,纵然是再来一次,宫缩的感觉还是那么的让人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奶奶的,为什么不是男人生孩子?
“姐你感觉怎么样?”
席霜一来就抓住她手腕,匆忙把了下脉后,也不等白荔回答就往家冲。
“小霜,”白荔反手抓住她胳膊,小声叮嘱,“把待产包偷偷拿过来,别告诉爷爷奶奶他们。”
雪花这会已经落的非常密集了,冷冽的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躁意,这种时候,作为普通人的老人,很不适合外出。
家里有绿萝可以净化空气,再加上门窗关着,一定程度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白荔可不希望自己在进产房的同时,还得费神担心家里几位长辈。
席霜明白她的顾虑,进屋去拿待产包时,对在客厅坐着的爷奶等人道,“趁雪下大之前,我带姐再去做个产检,你们别担心,我们一会就回来。”
说完她抬腿上楼换衣服。
包括白向天在内,对她的这番说辞没有一个怀疑的。毕竟之后雪要是一直下,虽然医务室离得不算远,就在云溪村。但白荔大着肚子,走过去还是有点风险的。
所以小霜的考虑很合理,再去做次产检,之后就能安心在家待产了。
席霜先是上到二楼换了件外套,然后再放轻脚步偷偷上到三楼,进到白荔的卧室,把她的待产包从衣柜里拿出来,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将包放入几根往她这边延伸的绿萝藤蔓上。
然后看着藤蔓卷着绿萝顺墙根挪走,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身下楼。
从客厅往外面走时,再三叮嘱公婆和大伯爷奶,“一定要在屋里待着,不要出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肯定不会出去给你们拖后腿,你们快去快回,照顾好你姐啊。”
关上堂屋门,快步往后院大门走之前,席霜又探头看了眼宠物房,木门掩着,没有关严,这边要是有什么事,凤宝和白君肯定能顾上。
真没想到关键时刻,两只鸟子比狗子要靠谱。
刚刚一发现下雪,小五哧溜一下就跑出了白果园,不用猜,肯定是去看琉璃和他的狗崽了。
席霜走出大门时,白杨已经叫来了夏敏,并且还骑了一辆三轮车。
上面铺了一层厚垫子,夏敏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白荔被扶着坐上三轮车时,叹道,“唉,到底是没等到爸爸回来啊。”
她低头看着肚子轻声问,“臭丫头,这么着急出来干什么?”
似是为了对她这句话提出抗议,肚子的上方鼓起一个小包,一看就是她的小脚丫。
白荔哭笑不得,当她不想卸货吗?
还不是她爹期盼了那么久,想让闺女出来睁开眼时,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很多人都说,刚出生的婴儿第一次睁眼时,他\/她会跟第一个看到的人非常像。
奇奇当年出生,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爸爸。
儿子尚且如此,对于期盼很久的闺女,更想做到这一点。
然而事与愿违,谁让他这会不在家?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稀稀落落的雪花就变成了洋洋洒洒的大雪,中间给人留的过渡的时间委实少的可怜。
因此短短一段距离,撑在白荔头上的雨伞已经铺满了一层白雪。
这会的宫缩还算有规律,大约一分钟疼一下的那种。
等进入产房,躺到产床上,宫缩突然加快,疼的白荔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奇奇兴奋的在产房门口跟林喆小声议论,“你说我妹妹会不会长的像我?”
“我奶奶说刚出生的婴儿像猴子,都是一个样。所以你妹妹肯定像你。”
“......”
江奇板起脸瞪着林喆,“你什么意思?说我跟我妹是俩猴?”
“......我也是,咱三个都是猴。”
江奇满脸嫌弃,“你是猴,我和我妹不是。”
林喆正想说什么,医务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宋笑笑去而复返,带来了她姑姑。
因为走的有点急,宋欢颜微微喘息着问江奇他们俩,“进去多久了?”
江奇煞有介事的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电子表,给了一个准确时间,“十三分钟。”
左右没看到白杨和程思云,她诧异道,“你舅舅和你干妈呢?”
“干妈带悠悠一早去了孤儿院,舅舅刚刚去叫她了。”
这是白荔要求的,虽然苏医生他老婆这个儿科医生也在,还有席霜和夏敏,孩子出生后肯定能被照顾好。
但她还是想要程思云在身边。
一是自己的好友,二是有经验。
半个小时后程思云回来时,白荔的宫口开到了五指。
此时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成片成片的雪花像棉絮一样往下砸,从开始落雪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入目已经白茫茫一片,天地间再找不出第二个颜色。
又过去一个小时,白荔痛到无以复加时,宫口终于开到最大,当产房里传出“哇”的一声婴儿啼哭时,外面下的正欢的暴雪,突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阴沉的天空也猛然放亮,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映射出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