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像的。”
岁妤有些尴尬地抽出手摸了摸鼻尖,不小心将自己的小心思说漏了嘴。
她本以为恶念应当是最知晓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的,结果......
不过诈了两下,他便干脆利落将自己的力量全数奉上,其实也算是个比较另类的傻白甜了。
只是不在意料之中的,是她以为和白胡子的一场争斗,他应该也随着一起没了的。
最起码也是要陷入沉睡。
超出掌控的存在,只有消亡才最保险。
她不认为自己一个新诞生的天道,抵得过早已掌权数千万年的白胡子。
借势取代白胡子,但能让白胡子都忌惮的恶念,显然也不是善茬。
最好,是二者都不复存在。
就是......没料到他也没傻到这种程度,还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恶念近乎被听取到岁妤的心声给气笑了。
怎么着,他留了退路只能得个“没那么蠢”的评判是吧?
他就只配在小修士达成目的之时灰飞烟灭是吧?
就连他这个纯粹天生地养的恶念,都没此种连吃带拿还要骂娘的做法的!
简直是倒反天罡!
要不是有他分出来云岷的那缕神魂在,他真就要合了岁妤的心意,再沉睡个千千万万年了。
若是没什么大的战乱,没什么能轻易挑拨起人心欲望争夺的大乱子,他或许还要沉睡得更久。
毕竟恶念本身,靠得就是各方云集的黏稠恶意与欲望而生。
白胡子那厮之所以不制止底下那群渣滓搞事,就是抱着他更强大,好多吸些力量的心思。
恶念缠着岁妤腰肢的那双手不断收紧,垂首在她耳畔低语,难掩杀意,“你就不怕吾杀了你?”
岁妤有些被耳畔的滚烫温度烫到,稍往旁边偏头,便被掐住下颌硬掰回来。
“怎么?连回答吾都不敢?你刚才胆敢搏命的勇气去哪儿了?”
话里的凶戾几乎浓重到能凝成实质,融入周遭空气之中,严实包裹住岁妤全身。
她没回答恶念的任何问题,只是轻巧将话题随意扯开,“你弄得我好疼。”
箍着她腰肢的那只大手一顿,连带掐住她下颌的力道都松了些许。
岁妤偏头,看见那道由黑雾凝结、只依稀能辨认出人的大概轮廓的......恶念。
“我也是无心的,伤到你很抱歉。”
她情绪低落,说出口的话虽平直无起伏,但配上沮丧的神情,勉强还能算得上有个愧疚的模样。
“虽是无心之失,但若是要以命来偿,我也是......唔?......”
没说完的话被黑雾捂在口中,他并不想听到接下来什么以命相抵的誓言。
尤其是小修士现在已经成为天道的情况下,说出口的每句话都会变成现实。
“算了。”恶念自暴自弃。
他给自己找借口,“云岷那厮在吾身体里太聒噪了,你要是死了他得把吾也吵死。”
岁妤垂下眼睫,咽下那句“我也是不愿的”。
既然已经误会了,那便继续误会着吧。
“那你想如何?”事已至此,岁妤不信他没有解救自己的法子。
恶念暗自磨牙,还没化出人形,视线无孔不入般往每个细小的缝隙里钻,试图将岁妤全身上下那点心眼子都看透。
“封印记忆,轮回至各个小世界,收集吾的神魂碎片。”
“只是在这个过程,吾的力量不稳,很有可能出现时空交叠之类的存在。”
“譬如......你会被误导,会受些苦,会被吾的神魂碎片杀死......诸如此类,吾也不能保证。”
岁妤挑眉,暂时没答应他。
“那这万界的秩序......”
恶念咬牙,被这贪得无厌的小修士简直是气得没办法,“你自可以将那些尚存的天道集中在一块儿,制定新的秩序。”
“现在你是万界主宰,问吾做什么?”
言下之意,他其实还有干涉这些的力量。
岁妤从中读得这层意思,便知自己这趟收集神魂碎片的旅程是少不了了。
“好,我去就是了,本来就是我的无心造成你受伤,能捡回来也好。”
茶言茶语还未受过云岷荼毒的恶念听不出来,他心里倏然炸开花,对小修士的服软很是受用。
“你、你知道就好。”
恶念将人抱得更紧,“等你处理好自己小世界的事儿之后,再说去往各个位面的事情吧。”
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岁妤唇角勾起一丁点上扬的弧度,笑得敷衍,“多谢。”
干脆利落推开他还想搂着自己的手,岁妤径直出了神魂空间。
停留在原地的恶念:“。”
怎么有种......被利用彻底之后再甩掉的微妙爽感呢?
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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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妤一出神魂空间,就被疾驶而来的溯羲剑弄得神情维持不住严肃,抱着它听它不住地撒娇。
溯羲剑哭哭唧唧,它那么大一个岁岁,终于回来啦!
转了三十三重天整整六十八圈的溯羲剑表示这实在不容易。
岁妤面无表情听了两刻钟,耐心告罄,剑鞘拿出来直接盖住它还妄图发出来的声音,往下界去。
就是总感觉忘了什么事似的。
——三十三重天一日,小世界百年。
岁妤站在已经大变模样的阳霄宗时,才恍然想起恶念曾几何时同她提过一嘴这个。
也就是说,她在和云岷神||交后,消失了整整两百年。
很好,已经能想象得到到时候会是个怎样的场面了。
岁妤唇角微勾,表情微死。
“来者何人!”巡逻的阳霄宗外门弟子突然看到出现在阳霄宗结界内的面生之人,警铃大作。
哪怕来人容貌迤逦到晃眼——这更是妖孽!
几乎是瞬间,他便将敌袭的玉牌发了出去。
岁妤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好了,现在更是乱成一锅粥了。
她已然能预想到,自己待会儿面对的,究竟是个什么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