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照挑眉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变得神气凛然的小黑蛇，总觉得自己指尖痒，上手就想捏着它蛇脑袋开始揉。
最好是把它揉得晕头转向的。
揉死也没关系。
盘在生无冥腕间的黑蛇背后鳞片一凉，尖尖的脑袋转回盯向戚照，蛇信子吐个不停。
没理会它的威胁，戚照视线在所有人诡异停下来的画面上转了两圈。
“解毒吧，不然我让你们这人偶盛会变成哑火的狂欢。”
副本给出的提示语里，【人偶盛会】这个词出现的实在是太高频。
不仅是对任务者有提示，相应的，也是对副本内Npc有限制。
早在遇见岁妤那个副本他就发现了，那些被任务者普遍认为是Npc的副本内生物，其实......都有自己的思想。
他们\/它们生活在副本内，与不断进入副本刷经验、过关的人类并无二致。
也许只是能量体系不同，导致所谓鬼怪之类的奇异生物出现。
但不可否认的是，副本有对应的克制方法。
这也意味着，所有的副本世界，相生相克的背景之下，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
自然，他们真实存在，那么针对任务者给出的提示，他们也需要根据副本指示做到。
否则所谓的提示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譬如现在，这场人偶大会，没有谁敢让它开不下去。
这也是戚照敢这么肆无忌惮说出这句话的原因。
哪怕他作为破坏盛会进行的始作俑者，但参与其中的那些任务者和本地村民，谁又能说不会被惩罚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相信，自己这个小小的建议，还是会被村长他们接受的。
生无冥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神定定凝在他脸上，下压的眉眼处似乎氤氲着暴风雨。
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戚照的神情实在算得上是混不吝。
勾着嘴角眉眼带冰，短发耷拉下来半数覆在额间。
非但不显得乖巧，反而更凸显出五官间自带的戾气。
犬齿下意识在下唇磨了磨，戚照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涌动着的那点虐杀欲。
他好像......是真的很想杀了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副本boSS。
以前的记忆好像被扭曲过，是不是也和眼前人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怕是要在这人偶村再开一次杀戒了。
只是这次，失而复得的珍宝得好好待在他怀里。
不能跑不能丢，最好连滴眼泪都不要掉。
他会很好地遮掩住一切让她难受的场景。
同为男人，又都是对岁妤有觊觎之心、还互相抱着杀意的男人。
生无冥不消看他，便知道他心里翻着什么龌龊心思。
微微上挑的眉尾似乎要化作利刃，一刀劈了这虚伪至极的恶心玩意儿。
不过是他的附庸......
下一秒，就看见躺在戚照掌心里的小人偶“啪嗒”一下没抱紧手指，滚两圈睡得香极了。
小胳膊小腿伸展摊平，顺便还知道拿自己的头发盖住小肚子。
把他的话记得牢牢的。
平直的嘴角下意识上扬，生无冥方才的杀意顷刻间消散。
他垂眸，从墨蛇的腹中取了两滴血。
弹指一挥，便分化成无数细碎的水珠，分别融入任务者的眉心。
来时声势浩大，走时却是悄无声息的。
似乎刚才那些凛冽的杀意只是任务者们都幻想而已。
等到他转身走了，消失的村长才又出现。
他没事人一样，拍着手粉饰太平，语调激昂，隐隐有诱惑人的嫌疑。
“好啦好啦，人偶盛会开始啦，大家都要好好享受啊！”
话音刚落，所有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人偶突然像是被注入什么生机一般，削薄的木片做成眼皮，逼真极了眨动着。
“咔咔——咔咔——”
一阵木头摩擦的声音响过。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熙熙攘攘开始叫卖的摊位盛景。
摆在那上面的，不是其他什么，都是一个又一个的......人体组织。
断掉的某一根手指、谁脑袋上新鲜摘下来的耳朵、接近透明的眼珠子、冒着热气的嘴巴......
诸如此类。
那些村民看到他们了，还朝他们招手吆喝。
“过来看看呀，这都是我们村里新上的品，买一个回去备用吧，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就哪里坏了呢！”
这话简直是听得人摸不着头脑。
苏里往后退了两步，让自己更靠近任务者那边，才多了几分安全感。
“不了，”她强颜欢笑，“我们暂时身上没钱。”
“嗨，要什么钱啊，来了人偶村就都是我们的客人，想拿什么拿什么。”
热情的嬢嬢手里捡起一颗眼球。
上面密密麻麻的血丝爬着，好像刚刚从谁的眼眶里新鲜掏出来似的。
还没等其他人忙声拒绝，话便被堵在喉咙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散漫接过，捏着眼球上下抛了抛，“谢了，再给我每样拿一份。”
是戚照。
黑色微卷短发覆在额前，刚才的混不吝似乎只是幻象，现在的他看起来尤为可亲。
卖东西的嬢嬢一顿，斜着眼上下打量他一番。
也不知道是被刚才他和那古怪男人交涉的样子唬住，还是单单真这么热情，倒动作利索地真一样给他装了一份。
拿袋子装了，给他还系了个蝴蝶结，粉色的，上面撒了金粉。
日光下布灵布灵闪着光，漂亮得很。
放在外面卖周边都是独一份的精致好看。
戚照指尖微屈，不动声色将那个蝴蝶结朝手心里送了送，就感觉到自己指尖底部被抱着的那儿传来些许拉扯的力道。
仔细听，似乎还有“嘿咻”“嘿咻”想要将蝴蝶结扯散的打气声儿。
漆黑暗沉的眸底弥漫出笑意。
他不动声色将手收得更拢，好叫掌心里的小乖乖更好使劲儿。
他的泰然自若让苏里她们迅速察觉到什么。
对视一眼后，其他几个对副本尿性有些了解的任务者也上前询问人体零件的事情。
苏里忍着恶心想要拿走看起来最干净的耳朵，动作却猛地顿住。
摆在耳朵旁边的那根手指上，第二个指节靠近弯曲处的那里，赫然是一粒黑色的小痣。
而这颗痣，在她左手的食指上，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大小，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