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昌府外的旷野。
仿若一片即将被风暴席卷的死寂之地。初升的朝阳,努力地想冲破厚重云层的桎梏,却仅仅只能透出几缕惨淡的光线,像是无力的垂暮老者,将这熹微之光洒落在列阵以待的双方六万大军身上。
黄巾军那杏黄的旗帜与林州军玄黑的旌旗,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宛如两只蛰伏已久、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在战前做着最后的蓄势。
张角傲立于中军高台之上,道袍外罩着轻便的铠甲,手中紧握着那象征权威的九节杖。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对面林州军那严整的阵列。在他身后,黄巾军的方阵宛如一座沉稳的大山,严整肃穆。
前排的刀盾手将包铁大盾重重地砸入地面,那整齐的轰鸣,如同大地发出的沉闷怒吼,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他们的决心。中军的长枪林立,枪尖闪烁着的寒光,好似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凝视着前方的敌人。
两翼的数百兵紧紧控着缰绳,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中喷出粗气,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战来临前那紧张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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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面,韩文星所率领的林州军同样严阵以待。三万精锐将士,个个身披战甲,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那目光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敢于阻挡他们的敌人焚烧殆尽。
“大贤良师,各部已准备就绪。”张宝身披重甲,头盔下的双眼闪烁着灼灼的战意,声音洪亮地汇报着:“前锋世家军六千人,中军一万披甲精锐,两翼各六千,曹将军的三千铁骑已隐蔽于东侧丘陵后。”
张角微微颔首,目光缓缓落在对面林州军那杆绣着“韩”字的大纛上。韩文星不愧是南楚名将,即便黄巾军更早出城列阵,双方却几乎同时将数万大军布置妥当。
韩文星所布置的军阵严谨有序,前锋的重步兵方阵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两翼的轻骑兵游弋如风,中军的弓弩手阵列森然,宛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双方阵列之中,各方猛将,气势汹汹地列于阵中。
黄巾军这边,张梁身着兽面连环铠,手提狼牙棒,立于张角身后不远处,那魁梧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管亥跨下一匹黑马,手中长刀闪烁着冷冽的光,他一脸剽悍,眼神中满是对战斗的渴望。
周仓,身形高大,手持大刀,虎目圆睁,紧紧盯着对面的林州军,仿佛在寻找着最佳的突破点。
波才身披玄色锦袍,手持竹节钢鞭端坐战马上,腰间别着一卷泛黄的兵书。
何曼成头戴赤铜盔,身披锁子黄金甲,一柄开山斧扛在肩头,他昂首挺胸立于阵前。
彭脱身着厚重的连环铁铠,手持一柄丈八蛇矛,双腿如铁塔般稳稳扎在马镫上,他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满脸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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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州军阵中,为首的是猛将陈渊,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豹头环眼,身披镔铁连环甲,手中一杆浑铁点钢枪,在晨光下闪耀着寒光,宛如一尊战神般矗立在前锋方阵之前,眼神中透着无尽的豪迈与自信。
在他身旁的是王雄,身材精壮,身着鱼鳞甲,背后背着五把飞刀,手中一把钢鞭,威风凛凛,其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黄巾军的一举一动。
钱穆则立于中军,他身形修长,身着轻便的锁子甲,手持双戟,面容冷峻。
侧翼的孙虎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全身重铠,手中一杆方天画戟,神色傲然。
而在另一侧的赵熊,生得五大三粗,手持开山斧,目光中透着一股憨直与勇猛,随时准备随大军一起冲杀。
“呜——”
此时,战场上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将空气冻结。双方大军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只等那点火星落下,便会掀起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
平原地势开阔,视野极佳,韩文星站在了望车塔上,能将黄巾军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林州军的斥候飞速登上高塔,向韩文星禀报:
“禀将军,黄巾军左军旗帜上绣着‘张’字,应是张宝统领,右军旗帜为‘马’,想必是马元义在指挥。”
韩文星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同两把利剑,锁定对面飘扬的各色旗帜,心中暗自思忖:根据暗夜司的情报,这张宝在多次战斗中展现出勇猛无畏,听闻其擅长使一柄重剑,威力惊人;而那马元义,足智多谋,擅长用计,不可小觑。至于黄巾军的中军,必定是张角亲自坐镇,此人乃黄巾军精神领袖,不可掉以轻心。
韩文星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高声喝道:“传令下去!”
“擂响战鼓,升起烽火信号,全军列阵,准备迎敌——”
“咚咚——咚——咚”,战鼓之声如雷霆般响起,仿佛要将这片大地唤醒。
“擂鼓。”张角轻声道,声音虽轻,却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咚——咚——咚——”,黄巾军阵中,三十六面牛皮战鼓同时擂响,声震四野。鼓点由缓至急,如同逐渐加速的心跳,刺激着每个士兵的神经。前排士兵开始用兵器敲击盾牌,发出整齐的金铁交鸣,仿佛在为战鼓的节奏增添一种别样的韵律。
张角将九节杖高举过头,大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众将士,随我破敌,为太平道开万世基业,开战——”
“杀杀——杀杀”,黄巾军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声震四野。那声音仿佛能冲破云霄,让天地都为之颤抖。
张宝领命,随即挥舞令旗,大声喊道:“前排刀斧手、盾兵听令,缓步向前推进,枪兵紧跟其后,保持阵型!”
随着张宝的命令,黄巾军前排的刀斧手和盾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前。他们手中的大盾紧密相连,如同移动的城墙,向着林州军缓缓逼近。后方的枪兵们长枪斜指天空,眼神坚定,仿佛在向敌人宣告他们的决心。
林州军阵中,韩文星眯起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他身侧的副将周勇低声道:“将军,黄巾贼寇士气高昂,不如先以弓弩挫其锐气?”
韩文星摇头,神色沉稳地说道:“敌军阵型严谨,非乌合之众。传令,重步兵方阵向前推进三百步,弓弩手准备放箭。”
韩文星听闻,嘴角微微上扬,抽出佩剑,指向黄巾军,高声喝道:“林州儿郎听令!贼寇猖獗,妄图扰乱天下,我等当保家卫国,杀尽逆贼,扬我林州军威,开战——”
“呜——”,林州军阵中号角长鸣,那声音如同凄厉的狼嚎,划破了这片紧张的空气。
“杀杀——杀杀!”,前排重步兵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铁甲摩擦声汇成一片,如同金属洪流缓缓移动。他们手中的长戟在晨光下闪着冷光,每一步踏下都令大地微微震颤。
张角见状,嘴角微扬:“韩文星果然谨慎。传令前锋世家军,按计划迎敌。”
黄巾军阵中令旗挥舞,前军六千世家私兵,多个军阵开始向前移动。这些士兵装备精良,铠甲鲜明,但步伐却不似林州军那般整齐。他们犹如一群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带着一种别样的气势,向着林州军冲去。
对面,林州军统帅韩文星,眉头微皱,目光如鹰般审视着黄巾军的阵列。他的三万大军同样严阵以待,军容整齐,散发着一股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哼,张角,今日便是你覆灭之时!”韩文星低声自语,心中虽对黄巾军今日的表现感到诧异,但身为久经战阵的将领,他并不畏惧。
韩文星微微点头,“传令下去,弓兵准备,待敌军靠近,万箭齐发,寻机冲击敌阵,步兵保持阵型,稳步推进。”
“放箭!”,一声令下,林州军阵中万箭齐发,黑压压的箭雨腾空而起,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冲在最前的世家军顿时倒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后续部队仍继续前进,很快与林州军重步兵撞在一起,双方箭矢向着对方交错笼罩而下。
双方阵列中:“弓兵,继续放箭!”,军令声此起彼伏。顿时,双方军阵中弓弦声响成一片,无数利箭如蝗虫般飞向双方。然而,两军的盾兵们将大盾高举,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大部分箭矢被盾牌挡住,只有少数漏网之鱼射中了一些士兵。
“继续放箭,稳住,不要冒进。”将领们不断地发出指令,试图掌控这混乱而又激烈的战场局势。
前锋黄军巾将领看着不断飞来的箭矢,神色未变,高声喊道:“不要慌乱,保持阵型,加速前进!”
双方前军在箭雨中稳步推进,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看清各自狰狞的面容。当距离足够近时,校尉大喝一声:“杀!”
“砰!”,前锋接敌,金属撞击声,铠甲摩擦声,如雷霆炸响。长戟刺入胸膛,战刀砍断臂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干燥的土地。世家军虽然装备精良,但面对训练有素的林州军重步兵,阵型略显松动。
双方大军喊杀声震彻天地,双方前排的刀斧手挥舞着沉重的武器,砍向敌军的盾牌和士兵,枪兵则从缝隙中刺出长枪,攻击敌人。每一次兵器的碰撞,都伴随着鲜血的飞溅;每一声惨叫,都让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更添一分。
两军毫不示弱,双方瞬间陷入激烈的拼杀。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鲜血开始在这片平原上肆意蔓延,将这片曾经宁静的旷野,变成了一个修罗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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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阵中,整编过后的世家私兵们虽然经验不足,但凭借着高昂的士气和被黄巾军洗过脑的的信仰,奋勇作战。而林州军作为南楚的精锐,战斗经验丰富,双方一时难解难分。
烈日初升,照耀着这片血腥的战场。鲜血染红了大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战争的残酷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黄巾军与林州军的前锋左右,各军如一股股汹涌的浪潮狠狠撞击在一起,霎时间血肉横飞。前排的盾兵用包铁大盾抵住对方的冲击,盾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后方长枪兵从盾牌间隙猛地刺出,锋利的枪尖穿透皮甲,带出一蓬蓬温热的鲜血。
“顶住!顶住!“黄巾军什长嘶吼着,他的铁盔被砍出一道凹痕,鲜血顺着额角流下。身旁的新兵颤抖着举起长矛,却被林州军老兵一记横斩削去了半个脑袋,脑浆溅在周围士兵的脸上。
林州军重步兵结成紧密的甲阵,盾牌相连如移动的城墙。忽然阵型裂开一道缝隙,数十柄寒光闪闪的战戟猛然刺出,将冲上来的黄巾军捅了个对穿。惨叫声中,一个被刺穿腹部的黄巾士兵死死抓住戟杆,为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三名黄巾刀斧手趁机突入缺口,沉重的战斧劈开铁甲,将林州军士兵的肩胛骨砍得粉碎。
战场左侧,双方的轻步兵已经杀红了眼。一名林州军弓手扔掉折断的长弓,抽出短刀捅进黄巾士兵的咽喉。还没等他拔出刀,侧面刺来的长矛就贯穿了他的肋部。持矛的黄巾民兵尚未来得及欢呼,就被飞来的流矢射中眼窝,仰面倒下时踩中了地上的断肢。
“补位!快补位!“林州军校尉长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左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已经折断。阵线缺口处,双方士兵像野兽般撕咬在一起。
有个满脸是血的黄巾少年用牙齿咬住了敌人的耳朵,右手握着断剑疯狂捅刺。旁边两个林州军老兵背靠背站着,手中大刀舞得密不透风,脚下已经倒了几具尸体。
战场中央的厮杀最为惨烈,尸体层层堆叠,活着的人就踩着同伴或敌人的尸骸继续搏杀。鲜血浸透了干燥的土壤,形成暗红色的泥沼。
“咻咻——咻”
箭雨仍在不停落下,不分敌我地收割着生命。有支流矢穿透了黄巾军旗手的喉咙,杏黄大旗摇晃着倒下,立即有七八只手同时抓住旗杆。林州军的传令兵在箭矢中穿梭,栽倒在血泊中。
随着时间推移,战场上的吼叫声渐渐变成了嘶哑的喘息。烈日当空,蒸腾的血腥味引来了成群的乌鸦。但双方的战鼓仍在轰鸣,后阵的士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推进,新的鲜血不断浇灌在这片修罗场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的厮杀愈发激烈。黄巾军和林州军如同两头势均力敌的巨兽,死死咬住对方,谁也不肯松口。
在林州军前锋阵中,左翼猛将陈渊一马当先,手中浑铁点钢枪如蛟龙出海,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千钧之力。他大喝一声,枪尖猛地刺进一名黄巾军刀盾手的咽喉,那士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直挺挺地倒下。
陈渊顺势一带枪杆,枪尖上的鲜血飞溅而出,洒落在身旁的土地上。他环顾四周,眼神凌厉,又朝着另一名敌人冲去,所到之处,黄巾军纷纷避让。
而黄巾军这边,左翼张梁挥舞着狼牙棒,犹如凶神恶煞下凡。他瞅准一名林州军枪兵,大踏步上前,狼牙棒高高举起,狠狠砸下。那枪兵试图举枪抵挡,却只听见“咔嚓”一声,长枪瞬间折断,枪兵也被这股巨力震得口吐鲜血,摔倒在地。张梁趁势一脚踢开尸体,又向着林州军的阵列深处杀去,一时间,无人能挡其锋芒。
管亥在中阵中左冲右突,手中长刀舞得密不透风。他盯上了林州军的一名小校,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那小校刚要举刀迎敌,管亥的长刀已闪电般劈下,直接将其连人带甲劈成两半。管亥纵声大笑,继续在敌阵中驰骋,林州军士兵见他如此勇猛,皆心生畏惧。
另一边,林州军右翼的的王雄看准时机,从背后抽出一把飞刀,手臂一挥,飞刀如流星般射向黄巾军的一名弓弩手。那弓弩手正全神贯注地搭弓射箭,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飞刀精准地射中他的咽喉,他手中的弓箭“啪嗒”一声掉落,整个人也随之倒地。王雄紧接着又抽出一把飞刀,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长达数里的战场上,双方士兵们在血与火中拼死搏杀。林州军凭借着训练有素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在整体的的战斗中常常能占据上风;而黄巾军则靠着高昂的士气和坚定的信念,死战不退,双方的防线犬牙交错,不断有士兵倒下,又不断有新的士兵填补上来。
黄巾军,阵列之中。
张角站在中军高台上,透过单筒望远镜看着陷入胶着的战局,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深知,这样的消耗战对于前方才接受改编不久的世家私兵黄巾军不利,但其眼中却没有一丝怜悯,自古慈不掌兵,一将功成万骨枯。
“顶住!”
“不许退!”
“杀杀杀——”
“敢有后退者斩。”
各方将校的怒吼不断在阵中响起。
战场的厮杀已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双方士兵的体力都逼近极限,但谁也不敢后退半步。黄巾军的中军擂鼓声愈发急促,催促着前线将士继续压上。林州军的号角也此起彼伏,指挥着各部轮番冲击敌阵。
前排的盾墙早已支离破碎,双方的士兵踩着尸体继续搏杀。一名私兵黄巾军的老兵满脸是血,手中的环首刀已经砍出了缺口,却仍怒吼着冲向敌阵。对面的林州军重步兵同样疲惫不堪,铁甲上布满刀痕,但眼神依旧凶狠。两拨人马再次撞在一起,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上。
在战阵的右翼,黄巾军的轻步兵正与林州军的弓弩手缠斗。箭矢早已射尽,弓手们拔出短刀,与冲上来的敌人近身肉搏。一名林州军弩手被长枪刺穿胸膛,临死前仍死死抱住对手,让同伴一刀斩下黄巾士兵的头颅。
不远处,几个黄巾民兵点燃了火油罐,奋力掷向林州军的盾阵,火焰瞬间吞噬了数名敌军,惨叫声撕心裂肺。
左翼的战斗更加惨烈。林州军的士兵刚刚发起一波冲锋,踏碎了黄巾军的枪阵,黄巾军的钩镰手趁机冲上前,用长钩拽倒战马,再一拥而上,将落马的骑兵乱刀砍死。一名林州军骑兵被拖下马背,头盔滚落,露出年轻而狰狞的面容。他挥刀砍翻两人,却被第三人的长矛贯穿腹部,最终倒在血泊之中。
战场各阵中,双方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小山,后续的士兵不得不爬过尸堆继续厮杀。一名断了手臂的黄巾士兵跪在地上,用仅剩的右手死死掐住敌人的喉咙,直到被另一名林州军用长戟刺穿后背。濒死的惨叫、愤怒的咆哮、刀剑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宛如地狱的哀歌。
“咚咚——咚。”
双方的战鼓仍未停歇,但冲锋的势头已经减缓。黄巾军前军士兵们的动作变得迟缓,每一次挥刀都像是耗尽最后的力气。可没有人退缩,因为后退就意味着死亡——无论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还是死在己方的督战队手中。
战局陷入了残酷的消耗战,每一刻都有生命消逝,而胜负的天平仍在微微摇晃,谁也不知道最终会倒向哪一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