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郁家出面,无论是家暴还是杀人未遂,都很快定性结案。
基本流程都不带走的,装都不装一下。
因此田家母子是所有犯人中最快获得监狱居住权的,可以说很有排面了。
被提溜出来时,母子两个都是鼻青脸肿的,已经被好好“招呼”了一顿。
一看到林岁,两人皆是目眦欲裂。
可惜田嫂子嗓子废了,想骂骂不出来。
家暴男倒是想骂,林岁却根本不给机会,直接一带刺的铁拳戳在他脸上,揍得他嗷嗷直叫。
眼瞅着儿子被揍,田嫂子愈发愤怒,挣扎着想冲上来,却被镣铐铐在椅子上,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林岁不能剧烈运动,所以她很有分寸,尽量不让自己累到。
否则也得不到这个亲自来的机会,反派们要代劳了。
那多没意思?
林岁就揍一拳,歇一下,生生拉长的刑罚折磨得家暴男痛哭流涕,水渍打湿血刺啦擦的伤口,又是一阵刺痛。
看差不多了,林岁甩甩手,借着最后一拳,一针扎在他的睡穴上。
田嫂子猛地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儿子软倒在地。
林岁意思一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跟着转过脸,朝她歪歪头:“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把他弄死了,你不会怪我吧?”
围观的反派们沉默一瞬,齐齐看向鹿湘。
鹿湘:“……我在她面前很少这么茶,茶的另有其人。”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郁辞年。
郁辞年假装没看到,只望着林岁的手,喃喃自语一般:“打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小队长的手疼不疼。”
其他人:“……果然好茶。”
所以好好一正直的小姑娘,就是被他带歪的吧?
再看田嫂子,整个人都呆住了,不住摇头无声念着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儿子怎么会死?
那是她的命啊!
眼泪无声无息流了满脸,她边哭边更加激烈地挣扎,拼命想要大喊,一张脸痛苦地扭曲着,又显得格外狰狞。
林岁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她示意可以把她送回女子监狱了。
待人不见后,才着重叮嘱一句:“不要让她死了,也一辈子不要让她知道,她的儿子还活着。”
这就是林岁给她的,胆敢伤害鹿湘的惩罚。
不是最在乎儿子吗?
为了儿子,哪怕被丈夫家暴也不离不弃,甚至情愿成为丈夫手里的一把刀,向最信任她的学生挥砍过去。
那就让她的后半生,永远活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中吧。
“接下来去哪儿?”
离开监狱后,众人都看着林岁问。
显然,即使节目结束,他们也不太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毕竟他们都没妈了——有也相当于没有。
林岁想了想,目光扫过棠溪。
当即挥起还戴着拳套的手:“去医院。”
反派们面面相觑,不自觉带上一丝紧张。
黎野:“受伤了?”
林岁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去了就知道了。”
一行人见状,还挺期待。
结果到了医院一看,林岁又戴着拳击手套在揍人。
只不过换了个对象,这回是棠溪的父亲。
众人麻了。
斯星燃:“她这是压抑太久疯了?”
棠溪:“你……才、疯!”
鹿湘:“我们岁岁这叫勇猛,你懂个屁。”
郁辞年:“挺好的,至少不会让自己吃亏。”
黎野:“嗯。”
病房里。
两条腿都被吊起来,又做了一场滑稽手术的棠父,本就精神大不如前。
再又面对林岁突如其来的一阵暴打,他连发脾气都提不起劲,只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中,露出怨毒的凶光。
“你们已经断了我两条腿,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岁淡淡道,“只是觉得,既然帮鹿湘教训了伤害她的人,自然也要帮棠溪,不然显得我多偏心?”
她可是致力于,要做个最杰出的端水大师呢。
况且要不是守护灵,棠溪只怕早就被打死了,这一顿揍不冤枉。
棠父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听到这话的棠溪只觉好笑,又有点想哭。
原来什么也瞒不过岁岁。
原来她都知道。
郁辞年和黎野正一人一边帮林岁摘拳套,闻言动作一顿。
在林岁身后,给她捶背捏肩,舒缓肌肉的斯星燃同样陷入了沉思。
给林岁倒来一杯水的鹿湘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不由轻哼了一声。
也想要林岁给他们撑腰无可厚非。
但要做得太过火,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喝完水,感觉运动过后僵硬的肌肉也好了不少,林岁手一挥:“走了,回家。”
她说完就率先往外走,却没发现,身后众人的迟疑。
他们之所以一直不提回家的事,就是不想林岁回齐琰那儿。
可他们又没立场阻止。
林岁走出去一段才发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反派们还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
这回她莫名很懂,稍微一想便福至心灵。
林岁耸耸肩:“我本来还想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好地方?
无精打采的斯星燃眼睛一亮,顿时来劲了。
他连忙拖着行李跟上去,头顶的白金呆毛兴奋得一颤一颤:“什么好地方?刑场?”
郁辞年:“屠宰场?”
棠溪:“坟、场?”
黎野:“射击斗兽场?”
鹿湘:“人皮大卖场?”
林岁:“……”五个人凑不出一个阳间场所?
她抹一把脸,回头一笑:“夜场,谢谢。”
众人:“……”
交通工具照例是郁辞年的商务车。
就专门为他们准备好的似的,车上的空间变得更大更舒适。
毛毯、冰箱、零食柜……一应俱全。
林岁上车报出一个地址,便扯过毛毯进入秒睡状态。
准备拿零食的斯星燃一听这个地址,诧异地跟鹿湘、黎野对视了一眼。
只郁辞年和棠溪在状况外。
郁辞年:“怎么?”
黎野眉宇间的川字显形:“巧合吗?”
“这么晚了,去那边干什么?”斯星燃也小声嘟囔,“总不能是为了看我们怎么做生意的吧?”
那地址也不准确啊。
鹿湘轻轻拉上林岁滑下来的毛毯:“到底怎么回事,去了不就知道了。”
见他们一直在打哑谜,郁辞年干脆拿过平板搜索地图。
棠溪扒着他椅背探过头来。
地图显示,林岁报出的地址是一个花园别墅式住宅区。
临湖而建,风景秀美。
郁辞年眉心一动。
棠溪眼睛也亮了。
岁岁是不是给自己买了套房子,以后就不用住齐琰家了?
当商务车开上熟悉的中环线,斯星燃只觉膀胱一紧,下意识捏紧了空塑料瓶。
是的,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上车必备塑料瓶的良好习惯。
中环线下去不久,熟悉的奶茶店映入眼帘。
依旧是粉粉嫩嫩的招牌,透着独属于老巫婆才有的独特品味。
“我的品味怎么了?”
“没,就是一股茶味,很符合奶茶店的气质,是不是冰大头?”
黎野懒得理会。
他正想着原来不是巧合,的确在奶茶店附近,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期待,却又不知在期待什么。
偏偏某只跳脱的猴子还在用气音喋喋不休:“这招牌看着就充满甜蜜的恋爱气息,结果来找我们的业务不是调查丈夫出轨,就是抓小三小四小五……多有意思?”
黎野额角跳了跳,忍无可忍得一薯片拍过去。
世界清净了。
只剩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嚼薯片的窸窸窣窣声。
没有人发现,像在熟睡的林岁睁开了眼。
她怀念地望着窗外渐渐倒退的奶茶店。
也是到此时才后知后觉,为什么当时第一眼见到,会感觉亲切又熟悉。
奶茶店开在一个十字街口,转过去便是一条干净整洁的柏油梧桐大道。
大道一边是高校宿舍楼,一边是绿油油的清澈湖水。
岸边垂柳依依,晚风怡人。
几分钟后,商务车停在湖边一栋花园别墅前。
即使夜晚,路灯光也分外明亮,将这栋错落有致的气派别墅照得格外清晰。
众人瞬间被院子里精心修剪过的园艺植被吸引。
那是五个造型不一、高矮不一的……人?
斯星燃目光落在最高最壮,还扛着一把狙击枪的“植物人”上,看看黎野,又看看它:“这,不会是你吧?”
棠溪也一眼从这些被修剪出来的植物人中找到自己。
不仅仅因为她最矮,还有那标志性的洛丽塔蓬蓬裙以及腰间挎着的小包包都格外有辨识度。
除此之外。
一手提刀、一手拿消毒水喷的郁辞年。
手心抛着一枚驱邪炸弹的斯星燃。
手持长鞭、一身JK制服的鹿湘。
也都十分传神。
众人默默看着,久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句煞风景的话。
斯星燃:“这要大半夜来个小偷,会不会被这几个一动不动的人影吓死啊?”
其他人:“……”
不等几人反应,就听身后的林岁冷静道:“你猜得真准。”
“我把你们五个放在这里,就是为了镇宅辟邪用的。”
众人:“……”
所有人齐刷刷的,面无表情地看向某个嘴欠的吉吉国王。
斯星燃讪讪地给嘴巴锁上拉链。
林岁率先上前,用郁老爷子给的密码打开院门,随即点点密码锁示意:“先录指纹吧。”
反派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一言不发地乖乖站成一竖排。
还是按照高矮顺序来的。
林岁看得好笑。
等他们录完指纹,便拍拍手道:“来,小朋友们,跟着姐姐来参观一下你们的新房子。”
对于林岁的调侃,没人反驳。
他们现在晕晕乎乎,又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里。
如果他们没猜错,林岁这是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吧。
只属于他们六个人的房……不。
是家。
因为林岁说了,回家。
意识到这点的反派们顷刻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淹没。
他们一时分辨不清,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被填满,然后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从今往后,他们也是有家的人了。
一个没有互相猜忌只为利益,没有厌恶,没有算计,没有利用与漠视,更不会存在暴力的家。
鹿湘牵着林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家的每一处。
哪怕只是最细微的花色点缀,也要看好久好久。
看着看着,她脑中忽闪过一幅画面,并渐渐和眼前的景致重叠。
她怔了一下,当即明白,这或许又是曾在她梦中闪回过的。
鹿湘转头,眼神深深地凝视在林岁冷白的侧脸上。
在林岁察觉到,疑惑地转过来时,她忽然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岁一愣。
鹿湘指指院子里的五个植物肖像:“你的呢?”
“呃……”林岁眼神躲闪,“我觉得有点丑,所以……”
反派们:“……”
所以就只让他们丑着呗?
郁辞年笑了,和其他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是时候展现他们真正的技术了。
别墅里不多不少,正好六个房间。
每一个都宽敞明亮,自带阳台和独卫,门上还挂着写着他们各自名字的小木牌。
林岁按照记忆,又根据他们如今的喜好,把每个房间都稍微装点布置了一番。
就是……
黎野抿抿唇,闷闷问:“为什么我的房间离你最远。”
林岁:“……”因为那时的你,猜拳输了啊。
当然肯定不能这样说。
林岁想了想,语气分外诚恳:“因为我想每天一睁眼,就能吃上你做的香喷喷的早餐。”
“……”黎野愣愣看着自己离楼梯最近的房间,瞬间挺直了肩背,整个人意气风发。
于是第二天,林岁是被美味的食物叫醒的。
黎野在其他人捣乱一样的帮助下,做了一顿自制的,五味俱全的早餐。
有鹿湘加了很多酸笋的螺蛳粉。
有斯星燃很臭很臭的臭豆腐。
有郁辞年当天空运来的Ao洲牛排。
有棠溪的黑暗料理——巧克力辣椒油煎鸡蛋。
也有林岁雷打不动的药膳粥。
他们沐浴在晨光中,吃着搬到新家的第一顿早饭。
食物很接地气,也实在不适合当早餐,却很有家的味道。
斯星燃吃得很开心。
如果没有收到这样一条短信,他会更开心。
——你大哥住院了,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