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郁辞年几人浑身一震,齐刷刷扭头看了过来。
他们眼中满是慌乱、震惊与不敢置信。
林岁有喜欢的人?
是谁?
这世上谁配得到她的喜欢,谁?
难道是齐琰?
还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被林岁好好藏起来的野男人?
一瞬间,反派们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们两眼无神,恍恍惚惚。
哐当一声,鬼头横刀都拿不稳似的,脱手砸在了地上。
林岁疑惑地回眸。
“抱歉,手滑了。”郁辞年脸上笑容温柔依旧。
他不紧不慢地弯腰捡起横刀。
在林岁眼里再正常不过。
在其他人眼里,却分明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弯腰的动作僵硬,捡刀的手颤颤巍巍。
那是深受打击后,仿佛病入膏肓的样子。
他们再了解不过。
因为他们也一样。
林岁还不知道因为自己一句话,反派们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波涛汹涌,都快要死要活了。
见陆然充满怨恨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林岁继续说:“正因为有喜欢的人,才更不应该犯蠢让自己陷入险境。”
“不过你的话。”林岁摇摇头,“就是太高估自己了,总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如今我已经封印了你属于半妖的经脉,你不能再妖化,进了监狱,更别想逃出来,就安心等待你的判决吧。”
陆然的眼神瞬间变得愈发憎恨。
林岁眸色平静:“你要这样看着我的话,等碰到你那个渣爹,我可就不帮你报仇了。”
陆然一愣。
林岁没再多说,边打哈欠边看了眼时间。
才凌晨五点,还能再睡会儿。
她揉揉眼睛道:“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先去补个觉。”
一行人目送着林岁回到房间,直到房门关上,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黎野先找来绳子把陆然五花大绑。
然后坐在没损毁的半边沙发上不动了。
气氛沉闷又压抑。
莫名的低气压吓得谭慧珍都不好去搬移李建平,只能蹑手蹑脚地往他身上盖了张毯子。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棠溪声音闷闷地问:“会……是、谁?”
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话题会很不利于社会和谐,斯星燃直接拆了客厅的摄像头。
才道:“医院里那个给林大师检查过身体的心外科医生?”
鹿湘:“人家都快六十了!”
黎野:“小区门口那家卖牛肉面的。”
他们摆摊借的桌椅就是他家的。
鹿湘:“……所以你觉得岁岁是喜欢他家秃头的爸,还是喜欢那个穿开裆裤的娃?”
一时间,众人又安静下来。
倏地,郁辞年轻笑一声,浅色的瞳孔暗沉一片:“那,只能是齐琰了?”
“啪!”棠溪面无表情的,硬生生掰断了破口沙发里的弹簧。
郁辞年葱白的指尖轻轻拂过横刀锐利的刀锋,轻飘飘地笑了笑:“不用问了,直接切了吧。”
棠溪一把抢过斯星燃手边的杀猪刀扛在肩上,脑袋一甩:“走!”
斯星燃和鹿湘对视一眼,也跟着起身。
只黎野坐着没动,语气透着异样的冷静:“杀了,然后呢?”
“她一气之下再也不理我们,或者一气之下病情加重……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众人身形一僵。
棠溪气呼呼地一脚踹向沙发。
黎野迅速起身,沙发轰一声侧翻倒地。
鹿湘扣着美甲,一脸暴躁:“那你说该怎么办?”
难道要等节目结束,眼睁睁看着林岁和齐琰双宿双飞?
斯星燃两手插兜,站得歪歪扭扭,痞气十足:“猜来猜去有意思吗,直接问呗,要真是他……”
他勾了勾唇,眼里涌现出许久没有过的恶意:“咱们再好好计划一下,该怎么做的不留痕迹。”
于是等林岁回笼觉睡醒时,再次有反派们在眼前遮住了帘。
林岁懵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看懂她的想法,郁辞年眼眸一弯:“时间没有倒退,小队长也没有做梦,今天的确是节目的最后一天。”
林岁:“……那你们这是?”
久久没人回答。
林岁眼瞅着几个人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你看我,我看你。
尽管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真要打直球问时,他们还是犹犹豫豫,畏畏缩缩起来。
最终还是斯星燃咬了咬牙开口:“你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
他一问完,林岁就见所有人都直勾勾盯着她。
眸子里的凝重与紧张,像审判席上等待宣判的犯人。
林岁沉默了。
她越是沉默,一行人就越是焦躁不安。
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正当鹿湘想再直接一点问,是不是齐琰,忽听“噗嗤”一声。
众人愣住了。
只见林岁脸埋在被子里,噗嗤噗嗤笑个不停。
林岁还是第一次笑成这样,笑得一颤一颤,几乎停不下来。
这下轮到反派们懵逼了。
他们面面相觑,清楚看到彼此眼中的茫然。
棠溪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鼓包,不高兴的一字一蹦问:“你……笑、啥?”
林岁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随后,一本正经地摸了摸棠溪的头:“我喜欢你。”
棠溪一怔,眼睛霎时如星星一般,亮了个彻底。
没等她一屁股挤开其他人宣誓主权。
林岁又勾了勾鹿湘的手心:“也喜欢你。”
险些炸毛的鹿湘脸色一缓,只觉手心痒痒的。
她握紧手抱在胸前,昂了昂下巴:“算你有眼光。”
林岁一笑,又抬头依次看向斯星燃、黎野和郁辞年。
“还有你们,我都喜欢。”
三人:“……”
被一碗水端平的反派们是真惊呆了。
他们料到了开头,却完全没料到结尾。
也是到此时他们才明白过来,林岁口中的喜欢,好像跟他们想得不太一样。
说不清心里是开心,还是有别的情绪。
总之,他们无一例外地松了口气。
斯星燃也终于有了玩笑的心情,大手按在林岁脑袋上使劲揉了揉:“你这人也忒贪心了吧,想开后宫啊你?”
“不行?”林岁斜睨他一眼。
黎野当即拍开斯星燃的爪子,坚定有力的一个字:“行。”
郁辞年缓缓笑了,眸底尽是细碎愉悦的光:“都是小队长了,当然是想怎么样都行。”
林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谁说朋友间就不能是喜欢呢?
更何况。
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他们是家人啊。
……
当林岁洗漱完,吃上香喷喷的早饭,吴导打120叫得医生也到了。
因为徐海泽帮何欢妮剜掉被腐蚀的肉后,只做了简单的处理。
何欢妮硬生生疼醒过来。
在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赶来时,她已经因失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最后也只来得及说一句:“我是……Ab型血。”
林岁:“……”求生意志可以说是很强了。
生怕到医院给她做了检测才能输上血。
不过,竟然跟她的血型一样?
林岁皱了皱鼻子,只觉得晦气。
至于陆然,早被段绪池迫不及待地抓回了警局。
趁着林岁吃饭,其他人便忙着开始收拾东西。
总是掀起床单就一股脑往箱子里塞的斯星燃,这回尤其仔细。
尽管动作不熟练,显得有些笨拙,还是认认真真地将床单被罩叠好了才收纳进行李箱里。
而包装礼物的盒子,也都被好好地收了起来。
等林岁吃完,她的行李也都收拾好,被黎野一手一个提着下了楼。
林岁就跟个大爷似的,两手空空地背着手走在最前。
“死老太婆!有没有人哪……他娘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刚到一楼,便听咒骂声从101没关严的大门缝隙里传了出来。
林岁脚步一顿,回头看鹿湘。
鹿湘眨了眨眼,俏生生笑道:“不急岁岁,一会儿咱们换个地方,好好玩儿。”
林岁了然。
虽然这栋楼搬空了,也毕竟是小区,不方便办事。
大巴车上。
昨晚就跑出去的安艺铭竟然也在。
他缩在最后一排,正怒气冲冲地和人打电话。
“你们骂我?你们凭什么骂我?我一个凭自己本事考上京大的高材生,结果到了京大什么也不是。”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有你们这对无能的父母?是你们拖累了我!”
“要不是你们拿不出钱,又不肯卖房子,我的留学名额能被一个明明比不上我,整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一看就是出去花天酒地的草包富二代抢走?”
“不,你们要是有能力,我也不用非要这个公费留学名额,更不用上这个破节目,还差点成了替死鬼,这一切都是你们害的!”
安艺铭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
直至前排传来林岁不带有丝毫情绪的清润嗓音。
“你的留学名额之所以会掉,是因为你的导师发现你品行不端,存在学术造假的问题。”
“另外,挤掉你名额的那个同学也不是什么富二代,她只是一个为了留学梦想,才拼命打好几份工的普通学生罢了。”
安艺铭电话都来不及挂,便愤愤反驳:“你知道什么,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林岁头也不回:“我能从你的面相上算到这些,说明你本身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你自以为是,始终不肯承认罢了。”
“你他……唔!”
安艺铭恼羞成怒,就想破口大骂,不防一个香蕉皮迎面飞来,直接飞进他嘴巴里,堵了个正着。
棠溪收回手握拳:棒!
“正中垃圾桶,完美。”鹿湘笑眯眯和她击了个掌。
安艺铭噎得连连干呕,又听郁辞年温柔笑问:“知道上一个敢这么质疑我们小队长的人怎么样了吗?”
“他被砍掉头和四肢,扒光了皮,还被涂了一层糖浆,数不清的蚂蚁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爬来爬去……”
斯星燃语气阴森森的,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轻言细语间硬是让安艺铭在艳阳高照的天里打了个冷颤。
他嘴里塞着香蕉皮,惊恐地瞪大眼睛,只觉头皮都麻了,像也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看吓唬得差不多,黎野拿过他的手机,对着另一头的人淡漠道:“这号废了,建议重开。”
一套流程走完,几人零散地围坐在林岁周边。
独留安艺铭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另一边,谭慧珍同样也在打电话。
“喂,老公啊,你先别管我有没有事,你,你赶紧把家里的牛奶全都处理了,管你是送人也好还是怎么样,总之,家里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一滴牛奶。”
“对了,还有那个补习班,除了儿子实在薄弱的科目,其他的都退了吧……算了,还是等我回去,咱们再找儿子问问……”
林岁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笑。
窗外,阳光正好。
又是新的一天。
也会有新的故事,等待开启。
……
阴暗的地下室,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
像有阵阵阴风袭来,透着刺骨的凉意。
枯瘦如柴的苍老身体死狗一样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四肢的瘫痪,让他想翻个身都难以做到。
他嗬嗬地喘着粗气,恐慌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先是儿子儿媳一去不回,接着是那个死老太婆。
说是要威胁人放了他们儿子,结果一晚上没回来。
害得他,屎尿都拉在身上没人清理,口渴了一天,肚子也饿了一天,再无力叫骂。
最可怕的是,临近傍晚,几个陌生人突然闯进他家,不由分说地把他嘴巴一堵,麻袋一套,给他运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要做什么,却直觉应该是寻仇。
毕竟他又没钱,绑架求赎金也轮不到他。
就在他越想越心慌的时候,嘎吱一声,地下室的陈旧门扇开了。
“我们在外面等你吧?”
“不要嘛岁岁,我一个人害怕。”
“嗤,老巫婆,你敢演得再假点吗?”
“你不乐意就圆润地滚。”
“……”
听着熟悉的声音,他满眼震惊。
怎么会是那几个年轻人?
他们有什么仇?
终于,脚步声一点点逼近。
他趴着的视线里,只能瞅见一双双干净的鞋子,一条条笔直的大长腿。
忽听一个女声一字一字蹦着说道:“角……还、人!”
什么意思,角落里还有个人?
他眼珠子艰难地转向角落,微微一愣。
那里……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