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笑话?”
什么笑话,谁的笑话?
林岁一脑门问号。
她扭头问身后的郁辞年:“你知道吗?”
“我只能说。”郁辞年弯了弯眼,“小队长一会儿记得躲远点儿。”
林岁更茫然了。
尽管其他人很看不上斯星燃又癫又骚的操作。
但不得不说,他们还是很期待看到别人倒霉的。
一行六人涌到客厅,眼睛齐刷刷盯着徐海泽面前桌上的密码箱。
安艺铭还当他们想抢钥匙,立刻警惕地挡在箱子前:“你们干什么?密码箱是我们找到的!”
斯星燃嗯嗯点头:“对对,你们的,没人跟你们抢。”
“我们只是想瞻仰一下传说中钥匙的仪容。”鹿湘说着,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毕竟这次拿不到奖金了,好难过。”
林岁:“……”要不是看你嘴角快压不住,我都要信了。
但显然安艺铭他们是真信了。
只见他抱着手,哼笑一声:“你们之前能赢那么多次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碰到我,你们也只能认栽。”
要知道,找到的密码提示全是他解开的。
最后的密码箱也是。
靠实力考上的京大,他有骄傲的资本。
要不是家庭拖累,他只会比这些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富二代、富三代过得更好。
“快把箱子打开吧,早点拿到钥匙早点出去,也能早点拿到奖金不是?”谭慧珍催促道。
安艺铭冷笑:“就怕有些不做人的家长有命拿,没命花。”
“嘿,你……”谭慧珍只觉得这话跟咒她死没分别,气得就想跟他理论理论。
却在这时,她莫名想到林岁的提醒。
犹豫再三,到底还是闭了嘴。
反正都快走了,之后谁也不认识谁,没必要。
看他们还不开箱,棠溪都急了。
她搂着林岁的胳膊,碎碎念地嘟囔:“真……磨、叽!”
林岁只觉好笑,却也更加好奇这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被六双眼睛盯着的徐海泽皱了皱眉。
他直觉不对,但终究想要尽快离开的心占了上风。
徐海泽慢慢转动密码锁。
随着咔哒一声,锁应声而开,他顺势打开了箱盖。
下一秒。
“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伴着哗哗的水流声。
林岁还没反应,黎野便撑起一把伞,挡住了飞溅过来的零星水渍。
而被爆炸惊住的徐海泽等人呆愣了许久,才在烟雾腾腾中,一边挥手,一边不停吐着口水。
“呸!呸!这什么东西?”
“好臭啊,怎么,怎么还一股骚味儿?”
“哈哈哈哈哈……”
斯星燃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张扬又肆意。
他扯着林岁的胳膊不停摇:“好玩吗好玩吗,是不是很好玩?”
林岁:“……这好玩多少带了点味儿。”
她这该死的好奇心哪!
林岁正要捂鼻子,一只口罩又先一步从后面伸过来,捂在了她脸上。
林岁回过头,果见郁辞年也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含春漾水的眸子,笑看着她。
难怪这洁癖哥中午不肯吃东西了,林岁边同情着,边默默将口罩绳挂在了耳朵上。
烟雾很快散去。
处在正中心的徐海泽一张脸真?黑得堪比锅底。
头发也根根炸开。
而那黑漆漆的脸上,还在一缕缕往下淌着不知名的液体。
紧挨在他左右两侧的安艺铭和何欢妮同样好不到哪去。
脸上、身上都湿乎乎一片。
“这……这不会是尿吧?”一早便躲到男朋友身后的方露小心翼翼道。
“我的妈呀,难怪这么骚!”谭慧珍和李建平立马连连后退。
幸亏他们被挤在最外面,离得远。
“啊——”脸蛋漆黑,满头满脸尿骚味的何欢妮直接一声惨叫,哭着冲进了浴室。
只剩徐海泽和安艺铭,脸皮抽动,脸色几近扭曲。
“是、你、们?”徐海泽直直盯着林岁,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
说话间,他下意识舔舔流到嘴边的水渍,霎时一股味直冲口腔,让他浑身一僵,脸更加难看。
棠溪不高兴地回怼:“别……学、我!”
林岁安抚地摸摸毛:“没事没事,他没你可爱。”
“嘻~”棠溪立马收起炸开的毛,羞涩低头。
被无视的徐海泽:“……”
他深吸……不敢吸,只能憋着一口气继续盯林岁:“你不觉得你们太过分了吗,就这么输不起,林大师?”
“哦,不觉得。”林岁想了想,认真说,“其实还可以更过分点。”
徐海泽顿时气得险些吐血。
“这可是小爷的童子尿。”斯星燃扬扬眉,笑得痞气又恶劣,“有小爷的童子尿给你们洗洗脑,你们就知足吧。”
“你……你们……”
安艺铭显然也气得不轻,被烟雾熏黑的脸尤为阴沉。
“怎么了怎么了,不服啊?”斯星燃双手叉腰,挺了挺胸,“你打我撒。”
这样子别说安艺铭了,林岁都有点想捏拳头。
她又不忍直视地瞥了眼徐海泽和安艺铭被童子尿湿透的脸,小声嘀咕:“看来吉吉国王的肾功能挺好,不愧是能足足憋五个小时的猛男。”
“洗三张脸还有多的,是猛。”黎野顶着一张冷漠的脸说出扎心的话,“都腌入味了。”
鹿湘更直接,掩着鼻子笑眯眯地看着徐海泽:“哎呀,你好骚啊。”
“……”眼看被当成猴子一样戏耍,徐海泽额角青筋直跳。
“你们……yue……”
原本以为拿到钥匙就有泼天的富贵了。
结果富贵没轮到,泼天的尿倒是炸了一身。
安艺铭越想越气,就想破口大骂,挂在嘴唇上的尿液却一下流进了口里。
他立马被尿骚味熏得吐了出来,再也忍不住冲进了厨房。
方露捏着鼻子,道:“徐大师,你也赶紧去洗洗吧,真的,真的好骚啊……”
徐海泽闭了闭眼,终是选择暂时忍下这口恶气,转身去了主卧卫生间。
林岁看着他的背影,忽地心头一动。
她朝斯星燃招招手:“来,乖儿子,妈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浴室被何欢妮霸占,两个男人只能在厨房脱光了接水洗。
徐海泽硬生生洗了几十遍。
脸都快洗脱皮了,才总算觉得没了那股难闻的骚臭味。
他光着膀子刚走出厨房,后脖颈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啪!”
一股像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痛随之袭来。
“谁?”徐海泽捂着脖子迅速转身。
只见斯星燃背着手,笑嘻嘻像只小狐狸,眼里是明晃晃的狡黠:“你肩上有只蚊子,我帮你拍死了,不用谢。”
说完,他哼着轻快的曲调回到侧卧,仿佛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徐海泽盯着他的背影,脸上阴翳密布。
“怎么样?”黎野就守在门后,一见斯星燃回来便问。
斯星燃学着林岁的样子,斜眼瞅他:“你在质疑我?”
那神态,那语句,简直跟林岁一毛一样。
林岁:“……”原来她也这么欠抽过?
林岁不敢相信,林岁面无表情地伸手:“拿来。”
一根银针被郁辞年用消毒纸巾垫着才放到她摊开的掌心上。
针尖部分,赫然沾着鲜红的血。
林岁对着血,凝眉掐算起来。
面相可以撒谎,自身的血液却绝对不会。
大概连背后的养鬼人都不会想到,血不但能验明一个人的dNA比对出身份,还能让她算出他真正的过去与未来。
并且血越新鲜,她算得越清楚。
而这,同样也是师父专门训练过的,且很大概率只有她一个人会的非常规手段。
掐算很快有了结果,林岁也没刻意避着人,就当着徐海泽的面进了客厅的公用卫生间。
何欢妮刚在里面洗过澡,一片湿漉漉的水汽,饶是林岁不洁癖也不禁皱了皱眉。
她果断选择速战速决。
五枚铜钱从手心抛出,啪啪打在浴缸及四面墙上。
林岁跟着飞快掐诀,嘴里念念有词。
“破!”
随着一声低喝,一道无形的隐形法阵悄然崩塌,散成星星点点的碎片消弭于空气中。
与此同时,徐海泽只觉胸口一阵闷痛。
一股腥甜的血气涌上喉头。
他脸色一白,强压下这口血,震惊又不可置信地瞪着门扇紧闭的浴室。
竟然被她发现了?
为什么会被她发现?
不是有神明的力量掩盖,也不可能从他面相上算出来吗?
到底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个又一个疑问打得徐海泽措手不及,眼冒金星。
浴室里。
当林岁掌心再次拂过浴缸外壁时,深色的金红纹路清晰浮现。
“喵~”
黑猫准时出现,蹲在她脚边,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腿。
“谢啦。”林岁笑了笑,伸手rua了一把它柔软的毛发,“这次喵喵队立大功,等出去奖励你一包小鱼干。”
要不是黑猫,就凭这地方又是隐形阵,又有邪神力量的加持,即便是她也很难发现,真正被养怨灵的所在。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断断续续又似乎带着颤音的钢琴声。
跟着是谭慧珍短促的惊叫:“是,是谁?谁在那里弹琴?”
林岁闻声拉开门。
一股力量瞬间以浴室门为中心,向两边缓缓扩散开。
力量所过之处,原本陈旧暗淡的墙面焕发生机一般,变得洁白如新。
摆在客厅中央的几张架子床不见了,被砍废的电视恢复如常。
尘封了三年的房屋变回了它最初的样子。
墙上挂着全家福,餐桌上铺着干净整洁的桌布,地面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桌上、沙发上,所有物品都摆放的规规整整,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却又莫名压抑。
林岁目光落在全家福上。
那是小孩大约三岁时拍下的,他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被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搂在怀里。
女人样貌普通,胜在气质清新。
那时的她也不过二十出头,本该单纯还带着对这个世界好奇的眼睛却好似蒙上一层灰扑扑的纱布,显出几分茫然。
高大帅气的男人温柔地揽住她肩头,她靠在男人胸前,嘴角的笑看起来格外幸福。
显然,她就是胡丽云。
那个如今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女人。
“这又是怨念影像吧小队长?”郁辞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问。
林岁点点头。
因真正的养鬼阵法显现,怨灵留下的影像也跟着开启。
断断续续的琴声还在继续,手法很像初学者的笨拙,却掩盖不住琴音中的胆怯与恐慌。
已然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钢琴前,一边哭一边一遍遍不停地弹着钢琴曲。
“哭?你还有脸哭?”女人站在他身后,崩溃般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我都说了要好好学好好学,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为什么你就是拿不到第一,为什么?!”
小男孩哭着回头:“妈妈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下次一定……”
“下次下次,你总说下次,你有几个下次?妈妈……妈妈又还有多少个下次……”
女人嘶吼着,又神经质般咬着指甲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一个小时,你爸爸就要回来了,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妈妈你别这样,我害怕……”小男孩吓坏了,哭得更大声。
女人却更加凶恶地吼道:“不许哭!你爸爸不喜欢你哭,听到没有!”
画面一转,男人回来了。
他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一鸣,你乖乖继续,爸爸跟妈妈回房说点事。”
小男孩颤抖地低下头,一声不敢吭。
随后,女人被男人半抱着,强硬地带回了房。
房门关上,身在局外的林岁等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只在颤栗的琴音中,偶尔捕捉到一声难忍的哭叫。
黎野像意识到什么,硕大的拳头猛地砸向那扇门,却从门扇穿过去,砸了个空。
“没用的。”林岁走过去,轻声道,“这个影像是属于邹一鸣的,他不进去,我们也没办法进去。”
棠溪歪头:“符?”
鹿湘:“用咒?”
“还是炸开吧。”斯星燃掏炸弹。
郁辞年笑了,气笑的:“门没炸开,人先废了。”
林岁也是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这厮是纯粹关心黎野,还是唯恐天下不乱。
恰在此时,钢琴声消失。
又有愤怒的咆哮声从书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