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瞬,沈东凌就发现,萧迟看的不是她,是抱着她的婢女。
“拖下去,杀了。”他声音极平极淡,却不怒而威。
侍卫立即上前。
婢女吓得抱紧沈东凌大喊:“郡主救命!郡主救…”
话未说完,口鼻被侍卫捂住,拖走。
婢女喊不出声了,抓着沈东凌不想被拖走,沈东凌也抓着婢女不放,朝萧迟喊:“是她先踹我下水,我的婢女才搡她下水的!”
沈东灼也急忙要转过身来说两句。
萧迟却一把抱起姜心棠,转身往二楼去了,急声命令:“快拿姑娘的干净衣裙来。”
王府婢女急忙去拿王爷命人备在画舫上的衣裙。
“表哥,是姜心棠先踹我下水,我的婢女才搡她的!表哥——”沈东凌继续朝萧迟喊。
可萧迟仿若未听到她的话,抱着姜心棠急急回了二楼,婢女也被拖向了船尾。
沈东凌难以置信,爬起来,向船尾追去。
婢女是她从远东带来的,忠心耿耿,对她还有用。
可追至船尾,一抹血雾就朝她飞来,婢女被侍卫手起剑落,直接抹了脖子,尸体沉入渡河里喂鱼。
沈东凌一把死死握住画舫栏杆。
萧迟竟可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杀她的婢女,偏袒姜心棠。
她恨!
她好恨!
萧迟怎能如此对她?
怎能如此对她?!
她转身就要去找萧迟讨个说法,但被后面赶来的沈东灼拦住,“先换衣裙!”
说罢,命一层的王府婢女去给他妹妹找套衣裙来。
再怒再气,都得把衣裙先换掉,姑娘家,一身湿漉漉满画舫走,传出去,如何做人?
且他妹妹腿本来就不好,一身湿,会加重腿疾。
婢女快速拿了两套干净衣裙来,一套给沈东凌,一套给孟梁安。
衣裙换完,沈东凌不顾兄长阻拦,直接上二楼去找萧迟…
一二楼的船舱里都有房间。
二楼房间要比一楼陈设奢华,萧迟方才抱姜心棠入了房间,直接去到屏风后。
屏风上搭着干净的巾子。
萧迟将姜心棠放于地上,“把湿衣裙脱下来。”
姜心棠解衣裙,萧迟回身从屏风上取下巾子,先擦她脸和雪颈上的水珠,“受伤没有?”
姜心棠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吓到…”
她裙带解开,衣裙滑落,雪白胴体寸寸露了出来。
萧迟眼里没有欲色,只有担忧,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确定没受伤,巾子才往她身上擦。
这时婢子送衣裙上来了,在离屏风还有丈许远就停下,躬身曲膝禀报说衣裙送来了。
姜心棠让婢女把衣裙放下,去给萧迟也拿套干净衣袍来。
萧迟抱她,衣袍都湿了。
婢子放下衣裙,退出去,萧迟从屏风后出去,把衣裙拿进来给姜心棠换上。
姜心棠在束裙带时,萧迟给她松了发髻,用另一条巾子给她擦发。
很快婢子重新送了衣袍上来。
萧迟在屏风后换衣袍,姜心棠出去,坐在长窗前的软榻上晾脚,擦着湿发。
婢女躬身上前,要接过她手里的巾子给她擦发,姜心棠说不用。
没一会,萧迟换好衣袍出来,摆了下手,让婢子退出去。
姜心棠感觉到萧迟身上升起了一股威压。
方才担心她受伤着凉,没质问她。
现在确定她没受伤,也换好衣裙了,要来质问她为什么踹沈东凌下水了是吗?
姜心棠赶紧放下巾子,在他过来时,率先拉住他手,仰头看着他关心问:“衣袍抱我湿了,伤弄到水没有?”
萧迟吃她这一套。
她一问,他身上那股子威压就消下去了些。
姜心棠把脚缩到榻上,跪坐着,给他腾了个位置,拉他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萧迟坐了下去。
姜心棠就倾身过去,褪他衣袍,看他伤。
伤已经生出新肉,看不到森白的肋骨了,但方才衣袍湿了,应该弄到伤口了,因为伤口涂抹的药粉全没了。
姜心棠泡了一下水,酒劲消退完,有些后悔踹沈东凌下水了,这行为很幼稚,搞得自己也被搡下水,还连累萧迟抱她伤口被水弄到。
她正自责着,外头脚步声响,沈东凌不顾婢女阻拦,冲了进来。
萧迟看到沈东凌,脸色微沉,快速把衣袍拉上。
紧接着,沈东灼怕妹妹冲动,跟着上楼也冲了进来…
萧迟脸色更沉了,手一伸就握住了姜心棠几只露在外头的白嫩嫩脚丫子。
“滚出去。”他喝。
沈东灼赶紧转过身,退出到门口去。
他什么都没看到!
姜心棠是跪坐在榻上的,两只脚一半坐在了臀下,只有一半露了出来。
她赶紧转过身子,坐正,把脚缩进裙子里藏好。
萧迟脸色这才好看些。
沈东凌难以置信地看着萧迟。
虽说女子的脚不能被男人看到,但姜心棠那脚坐在臀下,她与兄长甫一进来,根本就没去注意、没看到,萧迟居然就生这么大的气。
而她,明明是他未婚妻,落了水,浑身湿漉漉,身段如何,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侍卫眼中,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还有他的胸膛,为何姜心棠那小继女能看,她一来,他就赶紧拉起衣袍?
他们才是未婚夫妻,萧迟浑身上下,都该是属于她的!
都该只给她看才对!
沈东凌又想到了姜心棠那句——
我坐他脸上,你还没看到呢。
她从未体验过。
就连那画面,她都是靠想象的,不知道对不对。
但无论对不对,光靠那想象中的画面,就足够让她每个睡不着的深夜里都嫉妒到发狂。
她难过、心寒,指着姜心棠,质问萧迟,“我是你未婚妻,她无缘无故把你未婚妻踹下水,你不为你未婚妻做主,还不分青红皂白杀你未婚妻的婢女,为何?”
“推当今皇后下水,难道不该杀?”萧迟反问。
“她先推我下水,我的婢女才推她的!”沈东凌强调。
“她推你下水,本王会罚她,你那婢女,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她动手。”萧迟沉了声。
他一沉声,气势摄人,沈东凌被镇住。
“她是本王的人,犯点小错,耍点小性子,本王自会教训,由不得旁人来指手画脚。”萧迟警告。
旁人?
她是旁人?
那小继女踹她下水,只是耍点小性子,犯点小错?
一个人的心,原来可以偏到这个程度!
沈东凌气到咬牙、绝望!
对她和萧迟的婚事,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