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良听了房立成的话,并没有反应,站起来送客。
接下来,洪天祥又出场了,这些人都是按资排辈一样,一个个要去会会东方良。
洪天祥打的是亲情牌:“东方老弟啊,你可能不知道啊,咱们俩要论起来还是亲戚呢。我家婶子是你二姨家弟媳妇的表姐,常言说,是亲三分向啊。不管咋说,你老哥我家孩子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你这个做叔叔的不能不管啊。我知道你们办这个案子的时候,参与了很多人,你不好在他们面前直接说什么,你给我个名单,他们的事情我去一个个摆平,总之,我不会让你的弟兄们吃亏的。但对于你来说,毕竟咱是亲戚不是,我好歹也是省直部门的一把手,权力还是有的,今后,只要是你老弟有事找我,我会第一时间先给你办。但今天,老哥我只能求你了。”
说着,洪天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放在了桌面上:“可以消费一千万,无记名购物卡。”说完转身就要走。
洪天祥信奉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这张卡放到了这里,你就得给我办事,要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东方良上前拦住了洪天祥:“洪主任,这一千万的贿赂我可不敢收啊,我没这习惯,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就停留在支队长这个位置上,也正因为这样,我已经养成的习惯不能改。这张卡你还是带走吧,孩子的事情,我会依法依规办理的。”
东方良把这张购物卡塞到了洪天祥的衣兜里,顺便把他推了出去。
你方唱罢我登场,真应了那句话了。
不到两分钟,办公室房门再次被敲响,然后有人直接推门进来了。
闫新宽夹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
这个人进门就是一句话:“哎呀,我今天是来邀请东方老弟到我们黄州市工作啊,我们黄州市的公安局长马上要退休了,我给省委已经打过招呼了,让他早点退休,请你东方老弟到黄州市给我捧场去,怎么样?”
闫新宽进屋不说正事,先封官许愿。但他的意图,彼此都很清楚。东方良笑了笑说道:“多谢闫书记抬爱了。可我就是一个副处级,你让我去当副厅级的官员,这一步跨的也太大了吧?再说了,我也得有那个命去承受这份差事啊,如果我真按你说的做到了,我估计离进监狱都不远了。”
闫新宽道:“这话从何说起?越级提拔干部也不是没有过,你们独山市刚刚发生了塌方式腐败,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市局的班子成员就剩你一个人了,如果你不愿意到黄州市任职,就在独山市也行啊,毕竟我在省委常委会上有一票的。”
东方良不想再和他兜圈子了:“闫书记,你大半夜来找我不是为了给我封官许愿吧?是不是为闫澎涛的事情来的?我这样给你说,这群孩子就数闫澎涛年龄最大,所有的行动都是他指挥的,可以说他是这次涉嫌犯罪的主犯,寻衅滋事在先,绑架再次,强奸在后,虽然强奸未遂,但三个女孩子的衣服都已经扒掉了,要不是报案人第一时间赶到,恐怕这几个孩子罪名就更大了。”
闫新宽一听东方良丝毫不给面子,心里就来气了:“老子给你脸面了,你一个副处级,老子可是堂堂副省级官员,是省委常委,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我都把好处给你说出来了,还是一根筋。如果这次你不给我办,真把我孩子法办了,这些孩子这辈子就做不成公务员了,前程就葬送了,你以为老子还会给你上升的机会吗?”
东方良听到此话,反怼了一句:“闫书记,你既然说自己是副省级官员,怎么说出来这么没有水平的话来?法律面前,是面子重要,还是公正重要?你孩子以后能不能做公务员,是他自己葬送的自己前程,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是我有责任教育他、影响他、给他做表率,还是有义务监督他不让他犯错?这好像与我无关吧?你自己的孩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从自家身上找原因,就因为你是大官,就来责怪我,就来威胁我?我稍有不从,你就狗急跳墙了?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在我面前,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愿意怎么报复我,我接着就是。”
东方良说了这段话,自己也惊出了一头虚汗,如果不是他知道受害人的身份背景有多强大,如果不是王萱和全新国在后面给他撑腰,吓死他今夜也不敢对闫新宽说出这样的话来。
闫新宽气得站起来就走。
等闫新宽回到大门外的车上,几个人很是关切地围了上来。但听了闫新宽说的情况之后,都懵了。本来,像这种情况,这些高级官员只要给东方良的上级领导打个招呼就行了,让他的上级领导来出面说情,可现在这个时候的独山市,能说上话的官员全部落马了,根本找不到能说话的人了,才都亲自上来的,可这都在东方良面前吃瘪了怎么办?就剩丁瑞霞和刘立煌二人没和东方良见面了,如果最后还是这个态度,那今夜他们不仅仅是白跑一趟,关键是他们的面子丢尽了,这么高级的几个官员,竟然在独山市刑警支队没有讲下来情,这比打脸都难看。一旦回到省城,别人要问的情况下,没法给人解释,不能说“那个支队长不给我们面子,要公事公办”吧。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后,决定让丁瑞霞再上去一趟,让丁瑞霞问一下报案人是谁,受害人是谁,为什么东方良这么不给面子,这不符合常规,要在平时,就这么个案子,他们中间随便一个人出面都可以摆平此事,可今天出现这样的结果,不仅仅是东方良太刚太直,应该有别的原因。如果不做到有的放矢,如果丁瑞霞被顶了回来,那就很难再说下去了。
大家商议的结果,让丁部长继续找东方良说情,如果套出来原因,最后就只有这个正省级的刘立煌出面了。
丁瑞霞敲响了东方良的办公室房门,东方良说了声请进。
这位五十多岁的女常委带着一身的官威坐到了东方良办公室会客的沙发上。
东方良给丁瑞霞倒了一杯开水,放上了茶叶。不管怎么说,人家是省领导,主动来找自己,这点规矩还是要懂得的。
丁瑞霞笑道:“东方支队长,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个为了孩子的事情,都是来找你求情的,但一个个都没有讲下情来,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你为难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对我们这些人都是这个态度。我想问你一个事情,首先说明一点啊,我不对案情进行了解,也不干预你们办案,我想知道,报案人是谁?受害人是谁?”
东方良笑道:“丁部长,您是省领导,你这么问,让我怎么回答呢?我不说吧,对领导好像有点不尊重,说吧,有些情况我也还没弄清楚。我只知道,报案的人是巡视组的王萱,受害人都是京城户口,他们都说是学生,家里做生意的,其他的还没做详细调查。”
丁瑞霞又问:“这巡视组的人怎么会知道几个孩子干的事情?”
东方良故意透露:“是受害人给王萱打电话求救的,王萱她们才赶到现场的。”
丁瑞霞又问:“受害人和王萱有什么关系?如果不认识,不会求到王萱头上。王萱是中纪委的人,怎么会和几个放假出来玩的几个大学生这么熟悉?”
东方良故意说:“丁部长,你别忘了,按照一般人的情况,王萱这个年龄也应该是在大学校园里读书呢,可她不仅早就毕业,还在上大学期间加入了组织,而且,小小年纪就是副处级巡视员,你觉得她是一般人吗?她认识几个大学生还是很正常的吗?”
丁瑞霞道:“说实话,我们都调查过王萱的背景,好像就是本省一户农家的子女,并没有什么强大的背景。只不过,我听说了李长林是他的义父,别的没有啥了吧?”
东方良知道丁瑞霞上来的目的了,就是想套出来报案人和受害人的底细。这受害人的背景万万不可说出来,但作为报案人王萱,可以再给她神秘一点。于是说道:“对于王萱这个人,我也暗中了解过,他可不像丁部长想象的那么简单,王萱虽然出生于本省农家,但四岁就离开了本省,成长和学习都与我们黄淮省无关吧?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她能有一身的本事?武功可谓是登峰造极,医术可谓是登峰造极,地位,你除了听说过在红军时期有过十八岁的师长,你听说过现在有二十来岁的副处级吗?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家孩子我问过了,十九岁了,过了年就二十岁了。就算你家孩子不犯错误,你能在明天一年内让他弄到副处级的位置上吗?”
丁瑞霞苦笑道:“我,没那能耐,按照干部管理的规定,就算正式上班,一年内也不会给提拔的,没想到这个王萱不仅在中纪委上了班,还成了副处级,这在国内绝对是首屈一指。它不仅是有着别人所不能企及的本领,还会有强大的靠山,对不对?”
东方良故作神秘地说:“你既然能分析到这里,那你就该想到,为什么受害人会给王萱打电话求救,受害人怎么到独山市来的,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王萱也在独山市的,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既然王萱都这么厉害了,你以为能在上大学期间开着跑车的人家里会简单了吗?你说就这样的情况,我在不清楚受害人家庭背景的情况下,能给你们同流合污去造假吗?那我岂不是没在你们手上死掉,而死在不明不白的那只手中?”
丁瑞霞道:“我懂了,谢谢东方支队长了。”看到丁瑞霞站起来要走,东方良又说了一句:“丁部长给闫新宽捎句话,他对我的威胁我接着了,如果他要在这件事上给我找麻烦,我想,他死得更快。”
丁瑞霞听到这话,怔了一下,没有说话,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