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绝望吗?
吴秋秋慢慢闭上眼睛。
恍惚间,她听到了一声哭骂。
“丧良心啊你们,那只是个小姑娘。”
“没天理,你们遭报应的。”
“你们这些脏心烂肺的玩意儿。”
是......老奶奶。
“你听到了吗?”吴秋秋问。
“听到了。”
良久后,寂静的黑暗中传出骆纯然的声音。
但,历史还是改变不了。
骂声渐渐远去,冰凉的河水和改了全身,泡得尸体发烂肿胀。
她们一起苏醒,一起淹了整座城,一起看着那些人哭嚎的嘴脸,看着骆家人死无全尸。
红色血水却诡异地绕过了老奶奶的家,并未对老奶奶造成伤害。
“你杀了九十九人,独独放过了一个人。世人也只会记住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女鬼,不会有人记得你曾对一个老奶奶心软。”
骆纯然嘲讽。
“我做我的,他们恨他们的,我不活在他们的眼光中。”
“重开吧。”
吴秋秋这一次的语气,明显坚决了几分。
即便经历了这么几次的循环,骆纯然以为吴秋秋早就破防了,倒是不曾想吴秋秋的态度依旧是那么的坚决。
不急,她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呼......”
吴秋秋又一次从桌上醒过来,旁边小桃拿着梳子。
“你先别给我梳头,那么多次你也累了。我先琢磨琢磨。”
吴秋秋第一句话就给小桃干懵了。
怎么吴秋秋的话有种千锤百炼之后的熟练感?
就像这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似的。
这时骆雪然流着鼻血风一般的赶来了。
入门先抱起花瓶,一句废话都没有,一花瓶砸小桃脑袋上,把人砸晕再说。
“小......”
小桃还一个字没说完,就摸着脑袋晕倒在地。
晕倒前唯一的念头就是,今天这是咋了?
怎么一个个都不正常?
两个粗使婆子见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骆雪然匆匆去给吴秋秋解绳子。
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皓腕。
吴秋秋瞥见骆雪然的手臂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
说是疹子,但又像是一个个红色的血泡,里面甚至还有什么在动似的。
“这是怎么了?”吴秋秋眉头都快打结了。
怎么感觉骆雪然一次比一次虚弱了似的?
加上狂流不止的鼻血,吴秋秋意识到,每一次的循环可能会损耗骆雪然的生命力。
若是骆雪然在循环中再也醒不过来,恐怕就将永远留在这里,成为这轮回诅咒中的一员。
可她为何没有变化?
难道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已经成为孤魂野鬼的状态的缘故吗?
“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很虚弱。”
骆雪然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吴秋秋猜测她们的机会应该不多了。
但她并没有直白地告诉骆雪然,以免骆雪然跟着焦虑。
解开红绳后,二人将两个婆子也给砸晕,像方才那样给小桃换上了嫁衣。
“先前那次怎么回事?我以为我们都成功了。”
骆雪然免不了有点不甘心,甚至有点埋怨。
吴秋秋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骆雪然眼中光芒略暗淡了一些。
“老天都有意跟我们做对......那还逃什么?”
骆雪然一把扔开绳索,语气绝望又无奈。
已经想摆烂等死了。
吴秋秋一个人把小桃绑好。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没到最坏的结果,就还有机会。”
她说道。
骆雪然吐了口气。
“知道了。”虽然面容苦涩,还是帮着把小桃绑好。
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
如上次那样,骆家家主和宗祠长老也来了。
二人以上次同样的话术脱身。
吴秋秋再一次从后院逃出去,泥浆里打滚一圈,来到包子铺旁边的牛棚。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发生了意外,这一次她要避免。
吴秋秋决定不耽搁时间,也就是错开与老奶奶相遇的时间。
提前走出去,二话不说就开始偷包子。
她脸上都是泥,这次又故意把头发揉乱,打劫。
蓬头垢面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之前的样子。
包子铺的老板一看有乞丐来偷包子,当即就怒了。
“快来人,快来人啊,抓小偷,抓小偷了。”
马上就有一圈人围过来。
吴秋秋偷了包子,还把包子往老板脸上砸,捡起石头往周边人身上丢。
一整个疯子加点躁郁症的乞丐模样。
围过来的看客都被这嚣张的小乞丐惹犯了。
纷纷大喊着送官府去。
“那不是我的钱袋子吗?这小贼真是不要脸,大伙儿快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少东西,赶紧把这疯子送到衙门去,挨了板子就老实了。”
人群乌泱泱的,大家七手八脚很快就将吴秋秋绑了起来,簇拥着走向官府。
骆家人经过,只看到那边热闹非凡。
“前面发生了什么?”
领头的问道。
“好像是一个乞丐偷东西被抓住了,准备送官府去呢。”
“哦,这样。继续找人。”
他很快就不在意一个偷东西的乞丐了,毕竟手里还有正事要办。
而吴秋秋已经被扭送到了官府里。
实实在在挨了十下板子。
不过对于经受了河伯新娘那非人折磨之后,十个板子对吴秋秋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县令看吴秋秋老实,倒也没有用别的刑法。
“关进大牢,关几个月让她受受教训也好。”
就这样,吴秋秋成功躲进了大牢里。
同时,对骆家来说,河伯新娘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们几乎将整座城都翻遍了,也未曾找到吴秋秋的踪迹。
“不可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是你们没有搜查仔细,快点,给我重新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骆家家主已经红了眼睛。
眼看着吉时已过,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这全城百姓的悠悠众口,骆家拿什么来堵?
完了,完了。
他跌坐在椅子上。
除了悠悠众口,最怕的还是河伯发怒。
这两年本就有严重的水患,现在再得罪河伯,那么多条人命可怎么办啊......
河伯新娘必须找到,哪怕掘地三尺。
“这样,将消息散发出去吧,集齐全城百姓的力量,不信找不到一个人,渡口和城门口都堵了,她一定还躲在城中。”
骆家家主想了想,又说道。
“可是这件事让乡亲们知道,会不会......”宗祠长老犹豫了一下。
“他们会帮骆家的,河伯的愤怒,谁也承受不起。”骆家家主眼神中颇有算计。
他说得对。
没有人敢挑战河伯。
民间甚至自发组织了队伍寻找吴秋秋的踪迹。
到了晚间,几乎全城的人都在寻找河伯新娘了。
可即便集齐了所有人的力量,那年轻的河伯新娘啊,依旧没有半点踪迹。
这可急坏了骆家,也急坏了一城人。
“难不成她还能长翅膀飞出去不成?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那么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绝无可能!”
“好好想想,你们到底有没有遗漏什么?”
骆家家主将桌上的杯盏扫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因为愤怒,导致那张原本看上去颇为温文尔雅的脸,显得凶相毕露。
“家主,我们真的都找遍了,连水底,废庙,以及农户家里都查过,就差官府了,真的没有人啊。”
巡逻队的人脸上都是汗。
不是他们不出力,是这人真的人间蒸发了啊。
真事儿!
骆家家主后退两步,跌坐在座位上,喃喃自语:“官府定是不可能,他们不会庇护骆纯然。可她到底在哪里?她还能躲在什么地方?”
他真是头都想炸了。
“家主,怎么办?现在天已经黑透了,我们还没有举行仪式,只怕......”
宗祠长老站起来,面色有些犹疑。
“闭嘴,我不正在想办法吗?”
骆家家主怒喝一声。
办法,办法总会有的。